《铲屎官她要完GL》作者：无忧盟主 文案 撒旦是一只狗，天使面孔恶魔心 安吉是一只猫，不仅面黑还心黑 狭路相逢，主强则胜 撒旦：自从遇到安吉，铲屎官她就开始闹罢工 安吉：自从遇到主人，撒旦它铲屎官就要完蛋 又怂又不着调御姐狗奴大小姐VS又冷又不温柔懒散猫奴女黑客 这不只是一场铲屎官之间的战斗，这还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战斗 顾成珏：说到尊严，亲爱的，今晚我可以不睡沙发吗？ 安默：可以。 顾成珏：乌拉—— 安默：睡地板。 顾成珏：......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成珏，安默 ┃ 配角：撒旦，安吉 第1章 出场 　　“啪！” 　　训练场上，飞镖入靶声响起。只有一声，却有四只飞镖同时命中靶心。 　　“好！” 　　“四发全中！” 　　“厉害！” 　　“大小姐威武！” 　　围观的四人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对这高超的技术赞不绝口，就在他们视线汇聚的中心处，一名女子一身黑色紧身，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越发显得身材笔直挺拔，浑身锐气。 　　女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紧紧锁定前方十米远处的五个靶子，右手中已经全空，五只飞镖全部射出，而左手五指之中还夹着另外四只飞镖，已经摆出起手式，纤长的五指骨节屈曲，每两指之间都闪烁着一点寒芒。 　　“喝！” 　　全身气势陡然转利，伴随一声低喝，那四枚飞镖同时飞出，出自一点，却很快排成直线，按照五个靶子之间的距离，调整各自的轨迹，最终毫无例外，全部冲向靶心。 　　“啪！” 　　又是一声响起。 　　“好！” 　　“四发全中！” 　　“厉害！” 　　“大小姐威武！” 　　毫无新意的赞美重新滚了一遍。 　　两手空空，八只飞镖全部中靶。 　　女子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个成绩颇为满意，扬了扬眉毛，方才还挺拔的身躯就松垮下来，反倒是让某处被紧身衣包裹着的肉越发凸了出来，绷得紧紧的，露出一道沟，而紧身衣的扣子刚好就在那道沟的中间，不多不少，就露一半。 　　“歇会儿吧。”她转身向训练场另一端的休息区走去，边走边伸手扯下扎头发的皮圈，一头大波浪的长发就披散下来，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从方才挺拔的一杆标枪转为御姐女神。等走到休息区了，再把脚上一双运动鞋一甩，光了脚走上厚厚的地毯。 　　刚才围观的四个人也赶紧凑了上来，倒水的倒水，扇风的扇风，没抢上的也趴在旁边露个笑脸。 　　“大小姐，就你刚才这一手，真是——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顾成珏没意思地嗯了一声，觉得这话自己好像听了几百遍。 　　大约也觉得没有新意，另外三个人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总算想到了一个没说过的，于是道：“大小姐，就你这身手，要是上街，绝对不怕有色狼！” 　　顾成珏正喝的一口水噗的一下全都喷了出来，全射在说话的男人脸上。 　　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 　　但是顾大小姐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低头道歉呢？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都让开点儿，没看姐姐我心烦着吗？” 　　四人：没看出来...... 　　不过到底不敢违拗，赶紧让出了一片新鲜空气。 　　可惜顾成珏还没呼吸几口，就听到训练场门口那里响起了刻意抬高后的声音：“大小姐！” 　　从这个角，看到那个角，还背着光，顾成珏也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但是只看他一身正装就知道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不免又开始心烦，“过来。” 　　对方传话的声音中气十足，而她回应的声音却底气不足，难为对方还听到了，并且听话地走到身前，一板一眼道：“公司出事了，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主持个屁啊。 　　顾成珏就没想过自己主持的能有什么大局，里里外外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闹心事儿，她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透口气，结果对方还追到这儿了。 　　不过话是不能直接这么说的。 　　“来，先说说什么大局？”顾成珏慢悠悠说着，一双脚直接摆上了面前的茶几，赤足上十个脚丫子还染着黑色指甲油。 　　面瘫男对她的一双脚视而不见，目光一扫，旁边四个陪客立刻退得更远。 　　“这一次的设计图，又被黑了。” 　　“什么！”一瞬间顾成珏就完成了收脚坐正身体前倾等一系列动作，包括瞪眼，“你再说一遍？” 　　“设计图又被黑了。” 　　顾成珏很想翻个白眼直接晕过去，但是现在还不行。 　　虽然算不上大局，但是这件事恐怕在她的职权范围内也算得上个“非小局”了。刚才还只是手痒的顾成珏现在牙根都痒痒起来了，一副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模样。 　　既然用“又”字，那这件事显然就不是第一次了，不只不是第一次，还打破了“事不过三”的频率，来了个第四次！ 　　第一次的时候，她只是觉得膈应，新官上任这把火还没烧起来就被别人点着了。 　　第二次的时候，她觉得有点麻烦，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第三次的时候，她已经发誓一定要揪出这个不要脸的扒手。 　　第四次的时候...... 　　“咝——”顾成珏嘬着牙吸了口冷气，看谁都不顺眼，看着看着，目光就溜到了方才还对她一脸谄媚的四个人身上。 　　冲其中一个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被点名的季崇战战兢兢，心觉不好，但是也不得不上前两步，“大小姐，有何，吩咐......” 　　顾成珏笑了，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露出这样绚烂的笑容，那不是想迷死人是想干啥？ 　　稀里糊涂的，那个人腿也不打颤了，迷迷糊糊就上前几步，生怕听不清大小姐的话，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听得清清楚楚。 　　“来陪我打一架。”顾成珏脸上笑容瞬间收了个干净，木着一张脸走向训练场。 　　听得太清楚的季崇脸上那点迷离之色也跟顾成珏的笑容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并且很快转白，腿也开始打颤。 　　“大小姐，你就放过我一马吧......” 　　“打，还是不打。”顾成珏已经穿好鞋站在场地上，依旧懒散得跟没有骨头一样。 　　季崇打了个哆嗦，“打，打！” 　　他强忍着战栗感，上前几步，站到了场地上，离着顾成珏还有三四米远。 　　顾成珏掂量一下这距离，冷脸，“向前五步走。” 　　“哎。”季崇仓皇应了一声，磨磨蹭蹭上前五步，觉得距离有点近，最后这一步压根没落下去。 　　顾成珏可不管他落没落下去，一看他这副怂样，干脆大步一迈主动上前，瞅着他下盘不稳，腿上一绊，手上一牵，肩上一垫。 　　“扑通！” 　　摔了他一个结结实实。 　　虽然还是不太爽，但是好歹顺畅了一点点。 　　顾成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冲一旁站着的面瘫脸一抬下巴，“走吧。” 　　路上，她又甩掉一双鞋，到训练场的门口换上一双高跟鞋，再摸索着把胸前的扣子系上一颗，欲遮还露。 　　就这样雷厉风行地来到公司，先接受了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这才走进办公室。 　　路上已经和面瘫脸交流了许多，起码听到了不少废话，比如技术人员努力地查啊查，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最后只扔出一个怀疑，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恶魔”所为。 　　顾成珏揉了揉额角，手指甲在桌上敲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停下。 　　她也抬起头来，为面瘫脸的一系列陈词做出最后总结。 　　“所以，查了几天，连个屁都没查出来？” 　　面瘫脸继续面瘫。 　　顾成珏也知道自己眼前这位才是真正连个屁都炸不出来的，有些烦躁地继续敲桌子，敲了一阵子，停下，再抬头，“那个‘恶魔’，是什么来头？” 　　“黑客，因为习惯在入侵之后留下satan字母为标志。”面瘫脸的介绍十分简略。 　　顾成珏却被勾起了兴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脸玩味，“Satan那也没必要叫恶魔啊，直接叫撒旦不是更好？”想到什么，她嘴角笑容更加肆意，忍不住摸摸下巴，“说起来，撒旦还是我的一条狗呢。” 　　想到自己那条可爱的小白狗，顾成珏立刻就把眼下这件事情丢到了十里之外，再开口忽然就换了一个话题，若有所思道：“这还提醒了我，撒旦最近这段时间似乎是发情了......得找个时间带它去一趟兽医院。” 　　“被称为‘恶魔’是因为在一次行动中他在电脑上留话，直接署名恶魔。” 　　对上司这种随时随地跑偏的能力，面瘫脸已经习以为常，当初他会被派到这里也无非是因为他已经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情，哪怕这位千金小姐下一刻直接拖鞋抠脚丫他都会面不改色。 　　不过，顾成珏虽然不着调，但是当众抠脚丫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而她仅剩的一点良心也使得她在短暂的跑偏之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地模样，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眼看交付日期越来越近，我估计设计部是扛不住几次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继续发展下去。我提议......” 　　她抬眸，正正看进面瘫脸的眼里，无比认真，语气却轻，“该换一批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百合，据说小天使们会包/养我，有点小激动 　　打滚求收~ 第2章 黑客 　　晚霞已散，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路灯次第亮起，工作中的人们准备回家。 　　而那一部分原本就在家中工作的人......还在继续工作。 　　“啪嗒”“啪嗒”键盘噼里啪啦地被敲响，在电脑屏幕前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工作人员甚至空不出手来拉开电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显示屏上已经随着夜色调低的亮度照着这个房间。 　　光线微弱，只能照亮电脑前女子的脸。 　　女子手上动作飞快，在键盘上看似杂乱的一通敲，键盘旁边还有一块孤零零的鼠标。 　　“啪。” 　　带着她一如既往的习惯，键盘上响起的最后一个音响得格外沉重。 　　女子挺直的腰身缓缓靠向了椅背，显示屏微弱的光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发散，照亮了她的身体前方。 　　她的腿上，窝着一只黑色的猫，身体蜷成了一个球，睡得好不惬意。 　　大约感觉到女子的动作，它的耳朵动了动，跟着小脑袋转了转，迷迷糊糊睁开了一双眼，扭头过程中偶然间对上显示屏的光线，闪出眼眸中幽绿的瞳孔。 　　“喵呜~”它懒懒地叫了一声，尾巴悠悠荡开，四只小爪也踩在了女子的腿上，前半身先向下一探，身体已经蹦了下去。 　　动作速度刚好够安默将它从头一路撸到尾巴尖儿。 　　柔柔软软的摸了个爽。 　　她瞄一眼显示屏的角落，已经八点十七。 　　久被冷落的鼠标终于又一次接触到了主人的体温，点击，打开了另外一个页面，上面闪烁着刚弹出来的信息。 　　客户37208：我这里还有一单。 　　安默想也没想，敲了几下。 　　恶魔：不接。 　　客户37208：最后一单，加三十万。 　　安默沉默片刻，终于从懒了一下午的电脑椅上起身，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了几步远，抓起桌上果盘里的香蕉剥皮就咬了一口。 　　一口咬下三分之一，三口完毕。 　　等黑□□咪带着饥肠辘辘的味道绵软地喊上一声“喵”，她的手中已经没有了香蕉。 　　猫咪撒娇似的贴着她光裸的双腿用力地蹭了一圈，尾巴尖敲起来也跟着晃了一圈。 　　扔掉香蕉皮重新坐回电脑面前，又多出了几条信息。 　　客户37208：已经做了四单，总不能半途而废，这是最后一单了，接了呗。 　　客户37208：加五十万。 　　客户37208：还在吗？ 　　瞄了一眼，安默关闭界面，直接黑屏，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来电。 　　再看一眼，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显示着一串号码，格外标注：已有*****人标记为外卖电话。 　　这个外卖小哥业务还挺广泛。 　　安默挑了挑眉，接通。 　　“您的外卖就要到了，请问您方便接吗？” 　　“方便。”安默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声音带着许久没有开口的干哑。 　　外卖小哥的效率很高，电话之后三分钟左右，安默的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接了外卖，走回来的时候顺手摁下电灯开关，房间里立刻通亮，照清晰了安默的模样。 　　白皙的肌肤，搭配散碎刘海儿微微遮住的有些寡淡的眉眼，看起来似乎并不起眼，连唇色都偏浅，垂眸的时候，尤其显得低调。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短裤，脚上却是一双粉色拖鞋，踩在地板上啪嗒响，没几声就走到了电脑桌前。 　　“喵呜~”黑猫蹦上了桌子，胸腔中响起饥饿的呜噜声，鼻子也凑了过来，几乎要伸进安默的餐盒。 　　安默直接挑出餐盒里的鱼放进桌角的猫食碗，然后开始吃饭。 　　没吃几口，手机又响了。 　　还是一串号码，这一次，没有格外标示。 　　接通后，手机那端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稍显轻巧，似乎在舌尖起跳，“Sa——tan？” 　　安默没开口。 　　那端紧接着传来一声轻笑，“恶魔小姐似乎并不意外啊？” 　　这一次安默的眉毛动了动。 　　总是干这一行，信息搂得再掩饰，也难保不被查到，但是能够直接点名她性别的人却不多。 　　“有事吗？”她嘴里的饭粒已经嚼得一干二净，说话时也声音清晰。 　　“恶魔小姐这是明知故问吧？” 　　“不说算了。”安默拿开手机要挂。 　　“别。”那边终于显示出几分急切，一个字出口后，又恢复了镇定，语气轻缓，“我的单子，你接还是不接？” 　　“我说过，只接四单。”说着，还伸手把凑过来要和她抢饭的安吉拨到了一边。 　　“四单怎么行？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西，既然都接了，不如就直接做完？” 　　“和我讲条件？”安默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神色就如同她整个人的感觉一般寡淡。 　　“讲条件倒是不敢，不过这一单要是不接......我这边还真不太好处理。” 　　“和我有关系？” 　　手机那边的人又一次控制不住情绪，脱口便道：“你！你——” 　　安默似乎能够想象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听声音就知道想象得不差，“恶魔，你别以为你电脑技术好就天下无敌了，今天我能查出你的手机号码，明天就能找到你的住处，到时候再把这次的事情捅出去，让嘉华那边知道是你做的事情......你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狠话撂在这儿了，那边的人才态度一转，又开始怀柔政策，声音柔软，“我想，恶魔小姐应该还是识时务的吧？” 　　连敲带打，连说带哄。 　　有趣。 　　安默沉默片刻，“食物，我认识。” 　　面前不就摆着一饭盒。 　　“那当然最好，我们这方面也不会亏待了你，这最后一单......” 　　“不接。”安默直接打断。 　　“什么？！”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通话已经结束，只有忙音给他回复。 　　安默直接关机，拔了电话卡扔进垃圾桶，然后继续吃饭。 　　快速解决了晚饭，又重新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直接搜索“昭世”。 　　她虽然不生气，但是被人威胁上门还是一件挺扫兴的事情，只不过对方似乎脑子里少装了几根弦，忘记了她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她是黑客，对方能够追查到的东西，对她来说更不是问题。 　　只不过那一点职业操守还是让她保持着底线，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太懒。 　　一溜搜索结果码得整整齐齐，全都倒映在她眼底，其中几条尤其清晰，包括其中几个名字。 　　她的目光却只锁定了其中一个。 　　徐盛怀。昭世总裁。 　　除此之外，还有与昭世相关的搜索结果，譬如昭世的行业对头，嘉华。 　　就是那个很可怜的系统被她黑进去四次的公司。 　　其实也不可怜，要怪就怪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全都是白拿钱的，想到她这一连四把说不定还能刺激对方系统更新成员换水，说不定还算她一个功臣之位...... 　　这个念头还没了结，一个搜索结果出现。 　　顾成珏，嘉华董事长之女，前段时间刚被塞进设计部，还没来得及有所建树，很不巧，就赶上了她的四连击。 　　结果就是，像她想象那般，没多久就贴出了招聘。 　　网络安全工程师，两名。 　　安默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鼠标一点，就已经进入招聘页面。 　　据说嘉华和昭世是死对头。 　　报个名似乎也不错，正好拯救一下嘉华岌岌可危的设计部系统。 第3章 面试 　　面瘫脸站在办公桌前，手里送来一沓文件，全部放在她的面前。 　　顾成珏好像没看见，直勾勾盯着那个她刚刚咬过一口的苹果，左端详右端详，伸手摆弄几下，微调了苹果的造型，最后形成一个完美的某公司的商标，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将跑偏的思绪拽回来，目光落到这一叠文件上。 　　“就这么几个？”她随口问了一句。 　　“是，备选五人。” 　　顾成珏扫过第一张，扫过第二张，扫过第三张...... 　　“硬性条件就刷下去这么多，啧啧。”这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幸灾乐祸，但是很快就变成了明显的不满，眉头微微蹙起，直到第五张完全浏览，再将另外四张轻飘飘放下。 　　她的手指敲打着这一叠简历，五六次之后停了下来，抬头，“全是男的？” 　　面瘫脸点头：“是。” 　　顾成珏把五张简历往旁边一扔，又顺手捡起了那个啃了一口的苹果，“理由？” 　　面瘫脸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技术部一般不招收女性。” 　　顾成珏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苹果，咔嚓一声，十分清脆。 　　“我看招聘上没写只招收男□□？” 　　“是。” 　　“那没有女人投简历？” 　　“有。” 　　“硬性条件不够？” 　　面瘫脸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资料，随即回复，“有。” 　　顾成珏又咬了一口苹果，眉毛更明显地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牙酸，“那她是怎么被刷的？” 　　作为这位不着调的千金大小姐的秘书，身在设计部，不仅要插手管一管人事部的事情，还要负责时不时地板正一下这位小姐跑偏的观念，可谓任重而道远。 　　“她未婚。”面瘫脸的回答十分简练，眼看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又补上一句：“更别说生孩子，生两个孩子。” 　　大概是被苹果酸到牙了，顾成珏又把她撇到了一边，眉头到现在还没松开，只知道伸着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地轻点。 　　嗒嗒嗒嗒嗒。 　　面瘫脸继续解释：“一般来说技术部业务繁重，不适合女性工作，并且公司内部规定，除特殊优秀，不招收未婚未育女性。” 　　顾成珏终于有了反应，手指停下，张嘴说话：“怎么还瞧不起未婚妇女啊？” 　　她嘬了嘬牙，深深地为尚未结婚还没生育的自己感到担忧，推而广之，顺便为那位因为没结婚没生育而被凄惨刷掉的女性表示同情。 　　同情完了，摆摆手，一言落定，“去把她的简历拿过来。” 　　反正是她来付工资，她爱花钱她乐意，别说还要计算社会效益。 　　面瘫脸顿了一下，“好。” 　　很快，另一份简历就呈现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打眼一看，顾成珏就盯上了那张照片，看一眼，再看一眼，点头，：“人挺漂亮。” 　　面瘫脸当做没听见。 　　浏览一遍，顾成珏将它和另外一叠文件归在了一起，交给面瘫脸，“就这些，跟人事部说一声，面试的时候我也跟着去逛逛。” 　　虽然她的名头挂在设计部，但是真要在公司各处逛一逛，估计也没人敢出来阻挡。 　　谁不知道顾氏千金顾成珏早已远扬的“美名”？ 　　到了面试的时候，果然，早早来人提醒顾成珏，可惜顾成珏没有早到的自觉，卡在既定时间前十分钟，才踩着她的高跟鞋走进公司，还差点在门口崴了脚。 　　“擦，流年不利啊。”顾成珏一呲牙，这个表情还没完，一股劲儿上来，就忍不住先张了嘴打个哈欠，挤得眼泪儿都要出来了。 　　昨天大半夜被撒旦吵起来，好不容易睡下，结果一觉睡醒就已经到八点，然后就手忙脚乱开着车往这里赶，还出了车祸险些把这条小命给交代了。 　　好在，既定时间两分钟前，顾成珏成功在面试间前的走廊上路过，看到旁边坐着的一溜的待面试人员。 　　来了五个，少一个母的。 　　顾成珏有点遗憾地走进房间，门刚关上，门外就有最后一个人姗姗来迟，踩着运动鞋，戴着棒球帽，在另外五个一身正装的面试人员之间格外显眼。 　　刷刷刷，五个人的目光全都贡献给了她，连带着门口守着的公司成员，把她从头打量到脚，从脚打量到头，最后看着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清爽的短发。 　　安默全当没看见，看了眼时间，刚刚好。 　　不得不说她有着强烈的时间观念，不早不晚，只不过面试观念薄弱了些，这一身装束简直随便。 　　嗯，其实她这一次来应聘也挺随便。 　　规定的时间到了，房间内有人出来看了一眼，确定人都齐了，满意地一点头，“都进来吧。” 　　另外五个人面面相觑，剩下一个直接起身往前走。 　　安默刚走进房间就飞快地扫了一眼，将面前几个人的景象收入眼底。 　　四个人。 　　其中三人坐在一张长桌后，另外一人单独一桌。 　　三人一桌，应该是职业人员，另外一个人......她的目光在这位穿着比她还随意，翘着二郎腿疑似玩指甲的女性身上落了落，装作没看见她姿容明艳的脸和翘起来正对着她这个方向的脚尖。 　　不出意外，这个最随意的就是最有话语权的顾家大小姐，顾成珏。 　　冥冥之中似乎有心灵感应，这个念头刚刚在安默心头闪过，顾成珏忽然抬脸，目光正好冲撞过来，和她的视线相碰，短暂交织后分离。 　　顾成珏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不知道是对谁的，安默，抑或是他们所有人。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笑声，虽然有点轻。 　　“都进来了，”她挑了挑眉，“那就开始吧。” 　　六个人已经找到座位坐下，还完全不知道将会迎来怎样的挑战，就看到有人将一台笔记本电脑送到面前。 　　三人桌居中一人开口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笔记本配置，设计安全系统。十分钟结束之后，你们将会互相攻击，能够在成功防御并且击破他人系统的人，可以留用。” 　　这考题简直太清晰，就连衡量标准都如此明确。 　　接下来就只需要十分钟时间。 　　顾成珏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往口袋里摸了一把，抓出一把瓜子来，磕。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面前坐着的这六个人，男人吗，三个中年，一个青壮年，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少年。最后一个...... 　　她嗑瓜子的动作慢了一点点，目光定在安默身上，但实际上并没有在看她。 　　她在思考。 　　顾成珏的脑子里难得被工作占据了一点空间，她在想最近设计图被黑的事情。 　　有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第五张设计图已经新鲜出炉，按理说，此前犯案的那个王八蛋也应该动手了，可是这一次，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发誓就算不能抓她个正着也要抓她个后着，结果，那家伙偏偏不出现？ 　　这没有道理啊。 　　徐盛怀可不像是这么有人品的家伙，他不是一向奉行“送人送到西”吗，难不成是前面四单子折腾得他身心俱疲，最后不行了？ 　　这也没道理。 　　他就算不行了也会找人往上顶。 　　顾成珏摸了摸下巴，短暂的思索之后决定不浪费自己宝贵的脑细胞，又将视线凝实，完全不顾虑自己已经盯着对面的某人看了半天，嘴上继续嗑瓜子，然后眼睛继续看。 　　十分钟说慢不慢，很快过去，这六个人也算是业界精英，十分钟一个系统，都掂量着自己的实力完成了，然后进入下一轮，互相攻击，同样十分钟。 　　顾成珏觉得自己找了一件闲事儿，实在太过无聊，简直是浪费时间，正想着要不要先走，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下。 　　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三人桌上，三个人都是同样的表情。 　　一脸便秘。 　　顾成珏有点惊奇。 　　难不成这六个人里面有谁能够同时给这三个人带来如斯酸爽的感受？ 　　十分钟过后，测试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有一个人面色不为所动。 　　也只有那一个人，从进门，到结束，表情就没变过，始终淡淡的，就像......就像在吃饭一样。 　　“结果出来没？”顾成珏把自己的眼珠子□□，磕了个瓜子，假装自己这个瓜子里还有瓤。 　　“出来了。”面试官面色滞涩，看了安默一眼，“不过，出了点状况。” 　　“状况？”顾成珏的眼睛顿时亮了，“什么状况？” 　　终于要在这让人几欲昏睡的平静中酝酿出波澜来了吗！ 　　面试官艰难点头，“有人，破坏了监控系统。” 　　监控系统，用以记录面试人员安装系统的程序，结果就这么......被踢了。 　　顾成珏眨眨眼睛，另外五位面试人员同时眨眨眼睛。 　　“谁？”顾成珏问出这个字的时候，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明白了一些。 　　面试官这一次更跟喉咙里卡了鱼刺一样，“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文风有点奇特... 第4章 对面 　　“靠。”顾成珏忍不住吐出一个字，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简直不能更帅啊，没想到来参加一次面试居然就收获到了一枚了不起的技术员。 　　她虽然不懂这些安全系统，但是就听旁边三个人的讲解就已经明白面试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一件怎样的事情。 　　安默竟然直接把监控系统给捅破了！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其实那个监控系统也不算什么难题，估计在场的六个人只要有心，都能破坏，但是却不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破坏之后面对面试官的疑问，敢大剌剌地说上一句：“我不喜欢它记录我操作流程。” 　　面试官面面相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这确实不能怪安默，她只是一时顺手......当黑客太习惯随手消灭痕迹了而已。 　　好在另外五个人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记录他们的程序也能够推断出结果，可是，就是这一点，才真正让顾成珏都忍不住睁大了眼，不过，这一次是针对另外五个人。 　　“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顾成珏没忍住她那有话就说的性子，像是在欣赏什么稀奇物种一般扫着这五个男人，直看得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抹了一把脸，对着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牛。” 　　简直太牛了啊。会挑软柿子捏也就算了，结果挑到最后还挑出一个最硬的没啃动，这才是能耐啊。 　　按照要求，十分钟内互相攻击，最后能够守住自己系统并且找到对方漏洞的人就是胜者，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混战，有的人或许会一对二一对三，也有的人可能压根遇不到对手，完全随机。 　　就在这种情况下，令人惊讶的现象出现了。 　　计时刚一开始，另外五位好像是预定好了似的，齐刷刷地全部攻向了安默！ 　　简直不能更默契啊。 　　更默契的是，这五个人在攻击安默之后，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根本啃不动这块硬骨头。 　　可是只有十分钟，已经在安默身上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转而攻击其他人，说不定也来不及了，这让他们怎么能中途放弃呢？ 　　结果就理所当然地悲剧了，等他们终于忍痛割爱，把矛头对准他人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防御已经被捅破了，戳出一个大洞，只容得他们悔恨的泪水从中通过。 　　安默就这样守住了自己的阵地，并且横扫千军，单挑直接挑掉了另外四个人。 　　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解决。 　　所以，这个人就幸运地与安默一同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顾成珏瞄了一眼，那个名叫陈庭的男人看上去倒是比较镇定，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安默镇定得更加令人欣赏，就好像结果本就理所应当。 　　当面试结束，顾成珏准备提前认识认识这位女中豪杰，就在她离开之前快走几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你技术实力很强啊。” 　　安默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矜持点头：“嗯。” 　　顾成珏自来熟的跟在她身旁，“不过另外那五个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全都瞅着你进攻，根本就没有一点绅士意识。” 　　安默脚步一顿，淡淡的眸光在她身上飘过，“选择最弱的，这是最基本的权衡。” 　　顾成珏莫名觉得有点怂，摸了摸鼻子，“但是你好歹是个妹子啊，他们也下得去手......” 　　原本只是脚步一顿的安默这一次停下脚步，目光也终于在顾成珏身上凝实，却看得让人有点发毛。 　　“竞争之中，没有男女。” 　　安默似乎不大想继续和顾成珏交流下去，加快步伐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顾成珏也没有继续追赶，反而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不通人情。 　　她抱着肩看安默的身影远去，一撇嘴，有些不屑。 　　哼，本小姐纡尊降贵想和你搞好关系，结果你却这么讨人嫌......也罢也罢，反正你迟早也是我的手下。 　　对于顾成珏的纡尊降贵，安默当然不放在心上，作为一名资深的技术宅，她已经习惯在尽量减少与人接触的情况下平平静静地生活了，只不过这种平静的生活太无聊，偶尔也需要打破，才有了她这一次出窝。 　　现在想让她顾虑到这位千金小姐的感受？嗯，目标很远大。 　　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这两个人的情商都有点堪忧。 　　好在情商堪忧的顾小姐一转头就把安默给她带来的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转而对马上就要前来入职的两名新人充满了希望。 　　当安默再一次站到她身前的时候，这种希望就占据了她满脑子，看着安默的目光也格外不同，闪亮闪亮的，好像在发光。 　　不过她此刻的姿势并不太雅，习惯了把办公室也当成自己家，顾成珏嘴里还嗑着瓜子，瓜子皮在办公桌上摊成了一小堆。 　　安默看看瓜子皮堆，又看看一步远外的垃圾桶，目光时沉默无言的，但是顾成珏已经感觉到她想要说的话。 　　“咳咳。”顾成珏努力忽视心里生出的那股莫名其妙的羞愧，一抬下巴，“坐。” 　　安默落座。 　　磕完了最后一个瓜子，顾成珏手里终于空了，胳膊同时搭在桌上，身体向前凑了凑，尤其是一张脸格外靠前，隔着一张桌子，和安默的脸距离也不远。 　　所谓不远，就是出于一个彼此能够看清楚眼睫毛的距离，顾成珏能够清晰地比较出究竟是谁的眼睫毛更长，并且很快确定，还是自己的眼睫毛长。 　　不过她好像更白，不仅是皮肤，就连嘴唇也是。 　　顾成珏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把刚才嗑瓜子时还没有完全吃掉的口红匀了个差不多。 　　“你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嘛。”初步判断完成，顾成珏摸着下巴开始进一步端详，冷不防就对上她的目光。 　　对视良久，就连一向厚脸皮的顾成珏都觉得有点尴尬，忽然听到安默轻轻一声：“嗯。” 　　顾成珏盯着她没有发红的脸颊，诧异地眨了眨眼。 　　安默表现得不能更平静，“照片照得不好。” 　　好吧，看来这是一位不会害羞的主。顾成珏接受了这个事实，顺便在心里加上一句：还算有趣。 　　“你已经去办完入职手续了吧，那以后就正式工作了。”顿了顿，嘴唇一勾，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加油。” 　　安默点头。 　　眼看没什么话可说了，顾成珏暂时又不想放人走，搜肠刮肚忽然想起了点事情。 　　“对了，这段时间公司的网络遭受过几次攻击，还需要你多注意。” 　　安默一点也不意外，在人事部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一遍的话又被强调了一遍，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小姐一定要把爪子伸到其他部门里面。 　　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顾成珏只能这么把安默放走，安默刚走到门口，就感觉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这么响亮，基本上可以判断为女性，并且很快响到了门前。 　　安默停顿一下，门外的人就已经帮她打开了门。 　　果然是一个女人，即便保养良好，依旧不影响安默判断她的实际年龄，只是还不需要她再来判断她究竟是什么人，顾成珏的反应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门开，人走进来，顾成珏那原本留在安默身上的视线不经意间一转。 　　这就大事不好了。 　　安默清晰地听到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耳测为顾成珏想要起身结果大腿碰一下撞上桌底的动静，以及顾成珏陡转尖利的呼唤。 　　“妈，你怎么——啊！” 　　办公桌上零七八碎的东西被她忙乱中试图扶住身体的手碰了个遍，所过之处基本无幸存。 　　顾成珏也终于站了起来，强忍着大腿上的疼痛，只敢在桌底下伸手去揉，脸上却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妈，你怎么来了？” 　　顾淑琦，嘉华董事长。 　　安默脑中快速闪过她的相关资料，与此同时，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好巧不巧，劳烦董事长帮她随手关上了门。 　　顾淑琦看着面前的闺女，以及闺女面前的一摊瓜子皮，脸上不辨喜怒。 　　顾成珏大概从方才的失措中回过神来，淡淡定定地又重新坐了回去，状似不经意地处理了瓜子皮，漫不经心地提起：“我这儿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没出大问题？”顾淑琦半晌才开口，落在女儿身上的目光幽幽，“你还想出什么问题？” 　　顾成珏眉毛一抬，“反正不怪我。” 　　“不怪你？”顾淑琦眉毛抬得比闺女还高，“你这段时间在公司里游手好闲，你还有脸？” 　　“我哪里游手好闲？”顾成珏含混不清道，“你看我这不就坐在办公室里吗？” 　　“还敢说！”顾淑琦上前两步，“你没事到处乱窜什么，什么部门的事儿你都管，就当那些人不敢拦着你是吧？我让你在设计部呆着，你偏偏什么都管，看看别人都怎么看你？” 　　“他们敢！”顾成珏来了底气，横眉竖眼的。 　　顾淑琦看了就忍不住缓一口气，“这公司迟早得归你管，你现在就把他们的好感都往下拉了个遍，以后打算怎么办？” 　　“现在倒是想起来要我管了。”顾成珏一撇嘴，“可是我现在偏还不想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数据还是有点忧桑 　　不过也怪我，从想梗到开文只用了五天，因为年底考研，本来不打算开的，结果一时手贱...泪目 　　既然开了那肯定就写到底了，我还一个坑文都没有呢，要保持良好坑品 　　当然，还是需要支持的【对手指】 第5章 博美 　　早干什么去了？ 　　顾成珏满心都是怨念，早几年的时候，她想管，结果一个个都生怕她管，现在她没有了这种心思，反而一个个都逼着她管，当她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很可惜，她可不是那么没出息。 　　顾淑琦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引起女儿这么大的反应，又或者即便想到了也依旧会说出来，眼看着她换上了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怒上心头。 　　只有她顾成珏心里憋屈吗？难道她不是？ 　　这对母女在性情上有着惊人的相像，她顾成珏破罐子破摔了，她顾淑琦也不是做不出来！ 　　办公室外，已经有人察觉了发生在其中的母女间的烽火，同样也不以为意。 　　像顾成珏这样的纨绔大小姐，就应该被好好教训一番，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仗着身份在公司里横冲直撞。 　　当然，这些人是没有想到，究竟是谁的懦弱退让才使得顾成珏的把戏屡试不爽。 　　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些担忧，不说别的，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就这样都能有隐约的声音传出来，这对母女该是吵架吵得多大声啊。 　　尤其是顾淑琦的声音，坐得近的几乎能够分辨出她的音色。 　　“你以为怎么着，你以为我想把这么大一个摊子交给你管？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要不是你弟弟现在不在国内，这事儿根本就轮不到你！现在倒好，我好不容易把你扶到这个位子上，结果你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你看看你现在干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居然还敢跟我犟，说什么就是不想管......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公司要是出了问题你能好到哪儿去？别做你的白日梦了！” 　　顾淑琦疾言厉色的一番话脱口而出，完全是气急时候的冲动，根本没有顾忌这些话会给顾成珏带来怎样的冲击，直到最后的话音落地，看到面前女儿的表情，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顾成珏就这么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而这双眼睛令她此刻的表情尤其与母亲相像。 　　顾淑琦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懊恼，忍不住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很快冷静下来，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不敢对上女儿直勾勾的目光。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连头都不抬，有些仓皇地转身想要离开，步子刚迈开，就听到顾成珏放轻了的声音，“也是啊......” 　　她停下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又转过身来。 　　顾成珏一只手轻轻点在桌面，另一只手托腮，目光放空，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口中的声音也随着她的思绪放轻。 　　“你们一直培养一直心怀期待的不是弟弟吗？”顾成珏敛回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嘴角牵起一丝浅笑，“本来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在他缺席的这几年里被你们临时抓来的候补，而已。”随着最后一个音脱口而出，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顾淑琦有些狼狈地又有些急切地想要挽回什么的时候，视线一飘，落到了一旁，声音陡转轻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所以咯，”她粲然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公司破产哒。” 　　顾淑琦的眼中涨满了复杂情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都抵不过女儿轻飘飘地一道目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直击心房。 　　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她几乎不受控制的想要按上左侧胸膛，手已经抬起来，却有强迫自己收回，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有些疲惫地点头，“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看着办吧。” 　　丢下一句话，她将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统统压下，离开了办公室。 　　顾成珏始终没有看她一眼，直到办公室中响起关门声响。 　　“哎，”她点了点自己脸颊，“这生活还真是——”涂着艳色口红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与她的气质不太搭调的字，“操蛋啊。” 　　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她的这个座位是暂时保住了，没办法，谁让她那个被寄托了深切期望的弟弟目前还在国外回不来呢？ 　　顾淑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神隐状态，公司人员大多不清楚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只知道就在她神隐的时候，顾成珏这位千金大小姐就这么被安插了进来，从此开始了这段怨声载道的统治。而这一次，她忽然回归，直接就找上了顾成珏，也有不少人抱有期待，希望能够就此开始一段新的历程，能够交给他们一个靠谱的着调的新副总，没想到，最后似乎还是没啥效果。 　　不，准确的说是，造成了一种短时间内无人敢逆顾成珏之毛的效果。 　　好在面瘫脸还是那么敬业，受到传召，立刻就顶着众人“你好自为之”“你一路走好”“你好样的”的目光走进了办公室。 　　此时顾成珏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异样，还是那么优雅着并且不着调着。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交易日期就要截止，这一次的图纸不容有失，所以我想，”顾成珏已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有没有设计师能够完全的纸上作图。” 　　面瘫脸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着信息技术的普及，目前设计图的制作大部分是采用电脑制作软件，因此更为精确，但是同时也面临着许多风险，就比如嘉华这几次遭遇的黑客洗劫。而但凡遭到洗劫的图纸都无法继续使用，为的是避免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版权纠纷，这才导致了这段时间一连数次的设计图修改事件，忙得整个设计部都完全没有空闲。 　　如果按照顾成珏的提议，能够完全纸上作图，就能够避免被黑客攻击的问题。可是却需要面对另外一个难题。 　　现在这个年代，究竟还有多少人能够完成纸上作图？而纸上作图所消耗的时间要远超过电脑软件，他们究竟来不来得及？ 　　面瘫脸一时没有发言，顾成珏也没有咨询他意见的意思，直接敲定：“做好两手准备，不行也得行。” 　　他们没有时间应付第五次攻击了，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成功，这一项目势必流产，等待他们的将是信誉上的严重损失，而与此同时，公司正在准备的竞标也会因为这一丑闻而面临失败，到时候损失的将是上千万。 　　顾成珏虽然对管理好公司没有什么兴趣，但是顾淑琦有一点却没有说错。 　　公司破产，她也得玩儿完。 　　当然，同时还有一点也没法改变，那就是顾成珏的那一股“尽人事听天命”的决绝，想让她为这件事情上火到嘴上起泡晚上睡不着觉那很不现实，能够劳动她多浪费电脑细胞已经很难得了，而这种浪费还需要格外多的时间供她休整。 　　于是，当天遭受了来自母上大人的打击的顾成珏，以“心情不好”为理由，当晚就带着自己狗狗出去到处遛。 　　大概没人预料到，顾成珏虽然推崇享受，但是此时住的也是普通的住宅楼，图的就是个近便，开着车几分钟就到，为此她也可以接受周围的众多邻居。 　　一到晚上，就有许多人出来散步，或者是小情侣来花前月下，或者是一家三口饭后溜达，还有一小部分逗猫遛狗，更有极少一部分晚上跑步。 　　顾成珏牵着自己的小白狗优哉游哉地活跃在偌大的花园之中，所过之处每个人的视线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 　　没办法，她手里牵的狗实在太吸引眼球。 　　撒旦是一只小白狗，从品种上讲，是一只博美。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博美都有着同样的习性，但是，她的这条博美的性情十分凶残。 　　犹记得第一眼看上它的时候，顾成珏其实是被撒旦这一身白毛所吸引，又小又白，还有着长长的软毛，趴在那里的时候，就是一个雪白的绒球，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上去揉搓几把。 　　然后顾成珏就上去了，只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她就认识到了一个十分颠覆的事实。 　　那只软趴趴毛绒绒萌萌哒的小博美，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她，还张开了血盆大口，“汪汪汪”的几声，差点没吓得她屁滚尿流。 　　活像是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心想摸它个满手柔软的顾成珏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有笼子，她毫不怀疑这家伙会冲上来咬她一口。 　　后来的事情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自从养了一只博美犬，她就经常性的陷入被咬危机，尤其是在犬口夺食的时候，他决定能咬下你身上一块肉。 　　什么叫“天使面孔恶魔心”？这就是了。 　　但是顾成珏就是喜欢养，尤其是这么萌又这么有野性的生物，接连戳中她的两个萌点——虽然博美的野性其实来自于它是个怂包。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目前的思想还需要小默来端正，嗯 第6章 黑猫 　　这只怂包因为过分胆小，遇到别人的狗就叫，尤其到了人多的地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扑到人身上开咬。 　　这也构成了它所过之处人人注目的原因之一，没办法，谁都怕被狗咬上一口。 　　经过这样的几天，撒旦已经初步树立了它在周围宠物之中的权威，凡是它来到的地方，狗狗的主人们都迫不及待得离它远点，生怕两只狗对吠起来不好收场，四处乱逛的猫咪们也都聪明地避着它走。 　　这让顾成珏在有些骄傲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聊。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顾成珏还没来得及感慨完毕，视线中就闯进了一个小东西，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就在距她两米远处，昏暗的灯光下，有一只通身黑色看不见一点白的猫正站在那里，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和撒旦对上了眼儿。 　　顾成珏忽然有点兴奋起来，抓着狗链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好想松开啊，好想松开啊，撒旦，快上，快上，咬它！ 　　这么久了啊，终于遇到一个对手了啊，不容易啊。 　　在兴奋之余，顾成珏还有格外的心思来打量这一对天敌的反应。 　　“喵呜——”黑猫死死盯住了撒旦，口中发出威胁似的低沉叫声。 　　“汪呜——”撒旦的胸腔中也发出了一种类似的低沉声音。 　　顾成珏满意地看到那只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有些惊喜的发现，原来真的可以“炸毛”啊，所有的黑毛都竖了起来，尾巴更是站得笔直，身体微向后蹲，似乎只要撒旦敢动手，它立刻就能上来给它一爪子一样！ 　　撒旦怎么会怕呢？毕竟是顾成珏的狗，并没有被黑猫的虚张声势吓到，它低吼着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 　　“哈！”黑猫口中忽然发出了一种气声，嘴巴也张到最大！ 　　撒旦第三步还没迈出去，被这一嗓子吓得缩尾巴就往顾成珏身后躲，猫在她脚后边不敢出来了，嘴里还试图找回点狗的尊严，发出色厉内荏的狗叫。 　　顾成珏睁大了双眼：说好的狗是猫的天敌呢？你这么胆小真的大丈夫？ 　　撒旦是不管大不大丈夫了，它一双狗眼从顾成珏两腿之间看出来，简直不能更怂。 　　顾成珏觉得有点丢脸，安慰自己一定是那只黑猫太强悍。 　　好在黑猫并没有继续进攻，吓退撒旦之后就要溜，只不过还没溜走，就看到了什么，轻快地“喵”了一声，迈着同样轻快的步伐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上，一个人踏着一地的昏暗走了过来。 　　背心，短裤，运动鞋，还有一条白毛巾。 　　顾成珏抬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眉毛一挑，“哟，是你？” 　　安默缓步走出，眉眼间还有着点刚刚长跑后的疲倦，擦了擦鬓角留下的汗，来到了顾成珏面前。 　　“顾小姐。” 　　那只黑猫又跟在主人脚边使劲的蹭，耀武扬威地再次来到了撒旦面前，将刚要探出来的撒旦又吓了回去。 　　顾成珏有点黑线，打着哈哈道：“原来是你家的猫啊，叫什么名字啊？” 　　“安吉。” 　　“那可真巧，我这只叫撒旦~”顾成珏笑眯眯道：“都说宠物随主人，没想到安吉性情还挺凶悍的，这倒是不像你啊。” 　　安默垂眸，看了她两腿间的撒旦一眼，抬眼时道：“撒旦倒是和你很像。” 　　顾成珏：......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和它一样怂吗！来来来，你敢直说我绝对不打死你！ 　　脑中很快暴走，事实上顾成珏也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把吓得瘫软的撒旦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脸的旁边晃了晃，“至少外表很天使这一点确实像我，”说着，还扬了扬眉毛，一副期待认同的模样，“是吧？” 　　安默似乎天生缺少幽默这根弦，又或者相比之下更喜欢冷幽默一点，听到之后，认认真真打量顾成珏一眼，“它比你可爱。” 　　因为态度太过认真，得出的结论也就更为气人。 　　顾成珏对自己的长相还是非常满意的，接连被怼了两次，口中带刺道：“那这一点你家猫和你也很像。” 　　安默低头，看着在自己腿边磨蹭着的安吉，微微一笑，将它抱了起来，抬眸时看着顾成珏的目光意外带上些许温度，波光柔和，“你比它漂亮。” 　　顾成珏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安默接的是上一句话，“它比你可爱，你比她漂亮。” 　　所以......这其实是在夸奖她？ 　　这位大小姐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尤其是想到自己刚才还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和她家里那只黑猫一样，不过看安默的反应，难得从她的脸上看到平淡以外的表情，似乎对她的这个形容......很满意？ 　　顾成珏又瞄了黑猫一眼，丝毫没看出来这只黑猫究竟哪里好，黑漆漆的说不上好看，还总给人带来一种“灵异鬼怪”的即视感。 　　她摸了摸鼻子，决定大度地原谅安默给她带来不爽的前半句话，笑容满面道：“算你眼睛没瞎。” 　　她胳膊一抬，随手一搭，就落到了安默的肩上，“我昨天在这儿还没看到你啊，怎么今天就突然出现了？” 　　安默有些别扭地扭了扭脖子，微微蹙眉，似乎对这样的姿势不太适应，“刚搬过来。” 　　“咦，”顾成珏察觉安默的不适，同时也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热量，黏黏糊糊的不大舒服，就松开了手，“你不会是为了嘉华的工作专门找到这里来住吧？” 　　当初她搬到这里也是图这里方便。 　　安默微微颔首，虽然并不完全如此。 　　“然后搬家第一天就出来跑步？” 　　“嗯。” 　　“跑了多少？” 　　“五千。” 　　“啧啧。”顾成珏退开一步，仔仔细细端详她目前的状态，额头鬓角还有些没有擦干的汗水，但是呼吸已经平复得差不多少，显然，五千米的距离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压力。 　　顾成珏的眼睛又开始发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默看了半晌，脑子里已经有一个完美的计划制定完成。 　　“你身体素质这么好的话，有没有兴趣平日里陪我一起练练？” 　　一想到平日里她的那些陪练的垃圾素质，顾成珏就觉得十分烦恼。他们除了在她健身的时候在旁边乱叫，还会做点什么？就连摔个跤都是一撂就倒，让她太没有成就感了。 　　要是能多一个美女来陪她健身，那一定是赏心悦目啊。 　　只是想一想，顾成珏都觉得世界无比美好，然而这股美好很快就被安默无情打破。 　　“没兴趣。” 　　顾成珏微微一愣。 　　她居然被拒绝了？ 　　想了想，又道：“不会让你白陪练，我花钱总行了吧？” 　　安默瞥了她一眼，“不行。” 　　“理由？” 　　“没时间。” 　　没，时，间......没时间你能出来跑五千？ 　　顾成珏果断不信，坚决认为这是一个托词，对安默就有了点意见，就连看她都没那么顺眼了。 　　安默走了两步，发现顾成珏停在原地没动，转身看了过来。 　　顾成珏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勾起嘴角，说话时语气悠悠，“对了，还没问呢，你这两天在公司里工作感觉怎么样啊？” 　　如果说刚才她还是一个自来熟的御姐，那现在就换了一种感觉，带着一种距离感。 　　不过安默不介意，她对顾成珏早就下了定义，无非是被宠坏的以为世界为着自己转的千金大小姐，能够完成脾气的瞬间转变也在情理之中，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还好。” 　　“技术部工作还是挺累的吧？”顾成珏道：“最近几天确定没有人继续入侵？” 　　“嗯。” 　　这家伙怎么干戳没反应呢，你生气啊，你愤怒啊，你好歹变个脸啊！ 　　顾成珏脸上闪过一丝气恼，很快又振作起来道：“我看了你们的资料，那个陈庭和你是一届的同学吧，怎么你们见了面就好像不认识？” 　　“不熟。” 　　好吧，这家伙是刀枪不入。 　　顾成珏忍不住翻个白眼，很快又想起来刚才这家伙其实是变脸了的，只不过起因是一只猫。 　　所以，她一个活人的影响力还比不上一只猫？ 　　顾大小姐对自己的存在感产生了质疑，瞄了旁边的黑猫一眼，决定换个话题。 　　“你这是什么猫？” 　　“黑猫。” 　　“我是说品种。” 　　安默想了想，“流浪猫。” 　　既然是流浪猫，很大可能就是杂种猫了，顾成珏这一次看黑猫的眼神就和善了不少。 　　自家撒旦好歹是一只博美呢，安吉不过是一只中华田园猫，怎么能和撒旦的高贵血统相比？ 　　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也没必要和一只普通的猫过不去，顾成珏瞅着安吉，忽然觉得那一身毛也许会很柔软，内心属于绒毛控的那一面蠢蠢欲动，最后忍不住伸出了手。 　　“别动......”安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道，条件反射地想要提醒什么，可惜，还是晚了。 　　“喵！” 　　顾成珏的手刚一靠近，安吉就起了防备之心，只是在安默怀里根本躲不开，当机立断，冲着顾成珏的手就一爪子挠了出去！ 　　“啊！”来自顾成珏。 　　“嘶。”来自被殃及的安默，她一松手，安吉就溜了出去，还不忘继续在顾成珏手上抓一道。 第7章 创可贴 　　顾成珏走了过来，无视周围一群人的目光，大大方方来到了按摩的工作桌前，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喏，还你的。” 　　手拿开，露出桌上的两片创可贴。 　　“不用，”安默道：“是我的猫刷伤了你。” 　　虽然是你自找的。安默掐掉了后半句话。 　　昨天，顾成珏的确是被安吉抓伤的，但那也是因为之前顾成珏故意放狗吓唬安吉，以至于在安吉心中落下了一个“敌人”的名头，偏偏还没有自觉，上一刻恨不得让自家狗咬上安吉几口，下一刻又巴巴地凑上去想要摸。 　　不被挠才怪，还连累得试图挽回的安默也被猫咪抓了两道，最后不得不去买创可贴，顺便送顾成珏两片。 　　但是，对顾成珏来说，自己被抓是结果，原因什么都不重要。听到安默的话，她耸耸肩，“这么说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说着笑笑，“你家那只黑猫的攻击力也太强了点儿。” 　　“它叫安吉。” 　　“好吧，安吉。”顾成珏向周围扫了一眼，将那些抱着各种目的偷看过来的人的视线都扫了回去，才道：“创可贴你就收下吧，我还不至于连这点钱都不舍得花。” 　　安默沉默片刻，抬头神情认真地说了一句：“你可以直接给钱。” 　　顾成珏先是一愣，紧跟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创可贴往里一推，“要钱没有。” 　　安默也不坚持，收下了两枚创可贴，但是顾成珏并没有立刻就走，目光向安默旁边一瞥，就看到了那个面试的时候见过的青年，似乎叫陈庭来着，也就是这一次面试唯二被录取的人之一，此刻正在电脑上忙碌着，一双手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顾成珏还是能够注意到一点。 　　陈庭的这双手很好看，又长又白，骨节分明。 　　等视线转回来，落到安默的手上，与陈庭就是两个感觉，同样的好看，但是多了属于女性的纤细柔软，静静放在那里的时候，总勾得人心痒痒。 　　好想摸两下...... 　　顾成珏的一只手支在了桌子上，只要在向旁边挪一挪，就可以装作不经意地覆在安默的手上，她甚至可以想象，安默的手背一定微微发凉。 　　“你还有事？”突兀的声音将顾成珏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她怔了一下，很快把手收了回去，“没事......吧。” 　　安默点头，不说话，却无处不散发着“你该走了”的信息。 　　“我很忙。”信息已经散发出去可惜顾成珏似乎没有接收到信号，安默不得不开口。 　　顾成珏看看她完全空闲的两只手，再看看旁边噼里啪啦勤耕不辍的陈庭，心里莫名又涌现出一股不爽，令她一瞬间就想到昨天的时候，安默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她的提议。 　　被人拒绝的感受并不好，至少顾成珏很不喜欢。 　　“我没看出你很忙，你旁边那个倒是的确很忙，两只手都空不出来，不过你嘛......”顾成珏勾了勾嘴角，话中的意味都写在了脸上。 　　至于你，两只手都不忙好嘛。 　　安默抬眼，微微挑起的眉毛看起来似乎对顾成珏的反应有些诧异，甚至带着一点微妙的鄙夷，“我在动脑。” 　　这是什么眼神！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这是在赤/裸裸的瞧不起她！ 　　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为什么每一次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想要和她搞好关系的时候，总会遭到对方如此强烈的打击！ 　　安默从来就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每一次对话都以她满腹怒火而告终，不，还没有告终，甚至在面对着安默这种该死的挑衅行为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压抑再压抑，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生气。 　　脑回路一向清奇的顾成珏这一次也搞不懂自己的思维了，索性换了个攻击性不那么强的话题。 　　“最近几天怎么样，安全系统有保证吗？” 　　安默完全没有领会到顾成珏内心的纠结，更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几次三番对顾成珏挑衅，回答的时候语气依旧那么平静，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 　　“最近并没有遭到攻击。” 　　原本只是打算强行转移注意力的顾成珏听到这句话反而真正在意起来，眉毛挑了挑。 　　最近设计图保存完好，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但是安默说的却是，没有遭到攻击，这就是另外一个概念。 　　难道是昭世放弃了这一招，不打算继续黑他们的设计图了？ 　　一转念，顾成珏就否定了这一点。 　　昭世既然已经做了，没道理在这里放弃，这简直就是前功尽弃啊。顾成珏一想到徐盛怀那张脸，就觉得他做不出这种浪费精力和财力的事情，只要做就会一鼓作气，这才更像是他的作风。 　　那这件事情就有点微妙了。 　　顾成珏当然猜不到逼迫徐盛怀半途而废的人就是坐在她面前的这位技术员，反而按照徐盛怀往日的尿性，推测出更深的阴谋。 　　“如果遭到攻击，能躲避吗？”这个问题她问得就很严肃了。 　　安默停顿片刻，如实回答：“至少比此前防御能力提高不少。” 　　顾成珏点头，表示了解，具体的情况，她还要和技术部总监通个气，没有和安默多说什么，走过技术员的工作区，就到旁边的办公室里去找负责人了。 　　顾成珏一走，坚持不懈的陈庭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椅子一滚，向安默凑近了些，笑嘻嘻道：“她刚才送你两个创可贴？” 　　“嗯。”安默稍微离他远了点。 　　陈庭一脸好奇，“你什么时候和副总关系这么好？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安默手上拿着创可贴，翻来覆去的不知道看些什么，很快又把它塞进了抽屉。 　　“开玩笑吧？”陈庭明显不相信，“就你们刚才说话那口气，像是刚认识的？” 　　安默扭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陈庭原本不太严肃甚至有些嬉皮笑脸的表情对上安默这么严肃的脸，场面就有点尴尬，只能讪笑两下，“不用反应这么大吧，我们好歹还是大学同学，就随便说说话。” 　　“我和你不熟。” 　　“多交流交流就熟了，”陈庭对安默的回答不以为意，“不过你和那位大小姐看上去倒是挺熟悉的。” 　　安默不太想搭理他，或者说，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宅女的生活也使得她很少和陌生人接触，不得不说，这一次出来工作，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偏偏遇到了一个两个还都是自来熟，这就显得她有点应付不足。 　　然而，虽然不太习惯和人交流，安默本质上却不是什么高冷女神，面对陈庭的问话，也不可能当做没听见，有些敷衍道：“可能吧。” 　　陈庭却锲而不舍，“我刚才听你们两个说，她之前被你的猫刷了？那你们两个住得很近？” 　　一向有耐心的安默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椅子一转，整个人都面对着陈庭，这样的待遇似乎令陈庭有些高兴，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对顾成珏很感兴趣？” 　　声音没有可以放低，吓了陈庭一跳，赶紧扭头看看，确定没有人留意，这才尴尬着脸道：“你开什么玩笑......” 　　安默紧跟着又来了一句：“你喜欢她？” 　　陈庭一张脸都皱巴到了一起，“怎么可能......” 　　安默点头，在陈庭暗松一口气的时候来了第三击：“那就不要这么注意她。” 　　把陈庭怼得半晌无言，眼看着安默又继续工作了，他也只能闭上嘴巴。 　　他和安默是大学同学，只是毕业多年，算起来也很久没见，但是相比于安默对他的陌生，他还是很快就认出了安默，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安默太优秀。 　　安默设计的防火墙，他很难突破，但是面试的时候他还是抱着侥幸，知道另外四个人会同时攻击安默，所以也想从中得点好处，结果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不知道现在他们两个人共事究竟是好是坏，至少，安全系统很有可能优先采用安默的设计。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 　　果然如陈庭所料，安全系统采用了安默的设计，至少她的设计是几个人中最牢不可破的，甚至令另外十几名技术员同时攻击也未能攻破，这给技术部带来了很大底气。在试运行之后，新的安全系统很快上线。 　　直到现在，也没有遭遇攻击的迹象，而第五份设计图，已经完成，或许因为没有遭受攻击的原因，第五份设计图并没有采取纸上制作，也就是说，顾成珏此前的提议也并没有通过。 　　她只是设计副总监，在她的上面，总监才是那个最终拍板的人。如果说此前，总监还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在顾淑琦来过之后，总监就已经开始收权。 　　顾成珏此时就站在总监面前，两只手支在办公桌上，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看着面前的总监。 　　“为什么不采取纸上作业？”她的眉毛高高扬起，“你以为徐盛怀真会就这么放弃？” 　　总监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后靠，哪怕是顾成珏气势慑人，也没有惊动他一星半点，他看了她两眼，语气悠悠，“顾小姐，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但是你也得考虑到我们的苦衷。毕竟，交易时间就要到了，我们现在连设计图都还没出现，你以为，还能拖多久？” 　　顾成珏眯了眯眼，“但是你也看到了，前面四次，设计图究竟是怎么被盗的，如果再来第五次，也照样没有时间！” 　　设计总监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坐直了身体，“既然都没有时间，好歹用电脑还可以赌一赌，不是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总监的眼中一片平静的笑意，而顾成珏的眼中波涛翻涌，许久，又归于平静。 　　她点点头，“好。” 　　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设计总监的声音就想起在身后，还是那么平静又隐含嘲讽。 　　“大小姐，”总监声音清晰，“公司早晚都是你的，你现在何必这么忙叨？”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的感情线好慢热... 第8章 内衣 　　似乎公司里的所有人都觉得顾成珏实在是太忙叨，不过，换一种方式来看，其实她是太闲了，哪怕是被安置在公司里也没能改变这一点。 　　闲散已经成为了她的生活状态，而顾成珏有努力在闲散的生活中寻找事情来充实自己，这也成为她选择养一只博美的原因之一。 　　一般来说，能养博美的人，不是有空闲，就是很勤快，顾成珏属于前一种，空闲多得已经可以满足博美一天两次的梳毛活动，并且以此作为消遣。 　　伴随着柔软的长毛而来的，是清理的烦恼，顾成珏洗过澡后，披着一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给撒旦梳毛，已经习惯的撒旦对此也非常配合，难得的乖顺，也令顾成珏可以再梳毛之余放松自己的大脑去想其他事情。 　　她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一天晚上。 　　似乎手上又感觉到了那样细腻又带些微凉的触感。 　　她低头，不出意料地看到已经被水泡得有些松脱的创可贴，松松散散地贴在她的伤口上，让人有一种一把揭掉的冲动。 　　但是她没动，虽然可以猜到创可贴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伤口被水泡过之后恐怕已经有些发白。 　　那是被黑猫抓伤的，就是安默的那只猫，和她一个姓，叫安吉，明明性格那么凶，偏偏还起了一个天使的名字。 　　顾成珏一撇嘴，怎么看创可贴都觉得不对，最终还是没控制住，放下梳子一把扯下两片创可贴全部扔进了垃圾桶，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转眼间，创可贴已经寿终正寝。 　　从舒服的感觉中回神的撒旦轻软地叫了一声。 　　顾成珏又开始梳毛。 　　她似乎对安默的关注有点多，从面试开始，准确地说，从她在一堆以男性为主的简历中找出这样一份女性简历时开始，心中忽然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是我拯救了你啊，从一堆男性竞争者手中，从那些不愿意招收女性员工的人手中，将你带进了公司，让你成为参加面试的人中的五分之一，乃至于入职技术员中的二分之一啊。 　　你知道吗？ 　　呵，当然不知道啊。 　　顾成珏微微冷笑，将梳子向桌子上轻轻一扔，顺势躺在了沙发上，支起一条腿悠然地晃来晃去。 　　撒旦结束了梳毛活动，有些慵懒地抻了抻腿，跟着又四腿并用，爬上沙发，窝在了顾成珏双腿之间。 　　刚刚趴下，顾成珏忽然坐起，支着的那条腿直接砸在了没有防备的撒旦身上。 　　“嗷呜。”撒旦蹿了出去。 　　顾成珏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一片灯火，许多家庭还没有入睡，窗户间透出屋内温暖的灯光。 　　她的目光掠过邻近的两栋楼，落到角落里隐约透出的第三栋楼上，从下到上，一楼，二楼，三楼......一层一层地数上来，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数什么，等数完了十四层，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又狠狠拉上窗帘，顺便踢了一脚窗边放着的大大的泰迪熊。 　　这样的玩具，她身边简直太多，从一岁开始，到十八岁成年，每一年她都会受到许多类似的礼物，从娃娃玩具熊到精美的衣服精致的首饰，从这一点上说，她的父母倒是从来不曾亏待她，至少，她的弟弟从来不会受到这样的礼物。 　　可惜，她其实并不喜欢，也只有这一个玩具熊，作为告别童年的最后一件玩具，还被她留在身边，尽管她还是不喜欢。 　　不过，有这个玩具熊在，总可以提醒她曾经是多么的备受宠爱。 　　有些无聊的顾成珏准备正式开始自己的夜生活，想到自己的冰箱里还有一瓶红酒，正要过去取来，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接过来，一串号码，她愣了一下。 　　谁啊，大半夜的还来发广告？ 　　看在她爱岗敬业的份上，顾成珏接通了电话，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成珏？” 　　是安默的声音。 　　顾成珏来不及思索对方究竟为什么会有她的手机号码，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就已经夺取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什么？”顾成珏睁大眼睛，两道眉皱了起来，“你确定？” 　　这只是条件反射的重复，顾成珏根本不需要进一步确定，很快就道：“那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只通知了我？” 　　“我只有你的号码。” 　　顾成珏一把扯下了身上的浴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还和安默通着电话：“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 　　顾成珏忽然反应过来，“你在家？” 　　“嗯。”安默回答得似乎有点不情愿。 　　“那你家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得去一趟公司。” 　　安默沉默片刻，报上了地址。 　　与此同时，顾成珏已经成功套上鞋，关门之前还不忘记顺手扯过墙上挂着的手提包，然后锁门就跑。 　　电话挂断了，顾成珏已经通知安默尽快收拾妥当，等她开着车来到安默楼下的时候，安默已经穿好衣服等在那里，看到亮着的车灯就走过来，拉开车门上车。 　　“爷爷的。”刚一上车就迎来了顾成珏的一句脏话，“我就知道徐盛怀肯定没安好心！” 　　安默坐在副驾驶位上没说话。 　　顾成珏没有得到附和，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愣了一下，“你刚才在干嘛？” 　　“睡觉。” 　　“你睡觉的时候梦游还要开电脑？” 　　安默看她一眼，“我睡觉前要刷电脑。” 　　“哦。”顾成珏挑挑眉毛，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坏笑，“原来你睡觉的时候穿睡衣啊。” 　　她说话的时候目视前方，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有多正经，完全想不到她嘴里这么轻佻。 　　即便是知道的人，比如安默，似乎也没有get到她语气中的调侃，答道：“那你睡觉的时候应该是不穿衣服。” 　　顾成珏没控制住看了她一眼，带点刮目相看的味道，“这都能看出来？” 　　“按照你的逻辑，因为你穿得太整齐。”顿了顿，又道：“要不就是你睡觉穿胸罩。” 　　只有裸睡的时候，因为身上没穿什么，所以可以直接穿衣服，尤其是穿内衣，不然的话还需要先脱了睡衣再穿胸罩。 　　顾成珏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耸耸肩道：“事实上我只是刚洗了个澡。”接着，又补充：“虽然我确实喜欢不穿衣服睡觉。” 　　等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穿了内衣？” 　　安默瞥了她的肩头一眼，“露出来了。” 　　顾成珏有点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想要将带子藏进衣服里去，结果不经意间一勾，忽然发现衣带送了点儿，再一扯......就把整条带子都扯了出来。 　　这就尴尬了。 　　她当做没有留意安默的表情，直接把扯出来的带子扔在了车前台上。 　　车子里安静了片刻。 　　安默又开口了，“你不难受吗？” 　　“嗯？” 　　安默对自己究竟要不要说下去纠结了一下，很快就按照顾成珏的意愿解释道：“你的胸很大，带子开了的话，一边松一边紧，不会难受吗？” 　　顾成珏终于控制不住地耳尖红了一点点，好在天黑看不出来。 　　“还好吧。” 　　突然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夸奖胸很大什么的......虽然她向来不屑于隐藏这一点，但是还是觉得有点赧然啊。 　　而且，不舒服的话，难道还要她把带子安上吗？ 　　安默看出她的一点点窘迫，“你可以把另一边的带子解下来。” 　　顾成珏猛然刹车！ 　　安默猝不及防向前一栽，差点磕在车上。 　　顾成珏快速调整好状态，眉毛一扬，底气十足地指了指前方，“红灯。” 　　安默看看前面的交通指示灯，点了点头，在顾成珏松了口气的时候又认真道：“刚好，你可以现在把带子取下来。” 第9章 开除 　　顾成珏有一种捂脸的冲动。为什么她们始终在纠结这个话题，早知如此，她离开的时候就不应该手贱给自己套上个内衣。 　　只不过还是安默说的那句话，谁让她的胸大，平日里又喜欢跑跑跳跳，不穿内衣不方便，所以就习惯了随手一穿。 　　红灯很快过了，顾成珏的带子也没解。安默意识到了顾成珏的态度，再没有提起，两个人的话题也终于归向正轨。 　　“你刚才说你在家？” 　　安默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好吧，她问错话了。 　　“你在家的时候，可以观察到公司的系统？”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顾成珏扭头，“你是黑客？” 　　“黑客是统称，广义上说，精通电脑技术的都可以称为黑客。”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顾成珏的手指又习惯性地开始敲打起来。 　　“是。”安默表现得十分坦诚。 　　“但是你没能阻止对方？”说起正式的时候，顾成珏还是认真了不少。 　　安默沉吟片刻，“我需要接触公司电脑。” 　　顾成珏再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她的车开得很快，夜里车流已经减少，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塞车现象，只不过岔路口红灯较多，都被她尽可能地规避。 　　好在，他们的住处距离公司很近，配合着加快的车速，七分钟就已经来到。 　　两个人迈着大步奔向技术部所在楼层，借助顾成珏的身份才得以通融进入，而这里的一排排电脑都还处于关机状态。 　　“接触公司电脑你就能做到？” 　　安默已经打开了自己的那一台电脑，“只要时间充足。” 　　顾成珏在她旁边落座，“时间充足？”她看了一眼手表，“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三分钟了。” 　　电脑的启动很快，安默一双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以顾成珏没看清的速度输入了密码，解锁之后很快开启程序。 　　顾成珏没有得到回答，也只能在旁边等待，但是她的电脑技术还只限于大学生平均水平，对安默做的事情根本看不懂，尤其是看到一连串的代码在她的手下被敲出来，在电脑屏幕上一排一排划过，她的脑袋有点疼。 　　可是安默却始终盯着电脑，看得出全身都在紧绷，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怎么样，来得及吗？” 　　安默抿了抿唇，“等等。” 　　顾成珏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出汗，又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安默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小小的汗珠，觉得嗓子有点干。 　　她们已经耽误了十几分钟时间，公司的防火墙也接受了十几分钟的黑客攻击，安默还能够挽救回来吗？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其他人，可是联系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赶来就可以阻止这一切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默还在努力之中，顾成珏也帮不上忙，只能坐着干瞪眼。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安默习惯性地在最后一次敲击时加重力道，就是这样一声，猛然将顾成珏从茫然的状态中惊醒。 　　“怎么样？” 　　安默缓缓靠向椅背，没有说话，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汇成小流。她抹了一把额头，心思微沉，听到顾成珏的询问迟迟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去看着她。 　　在她的眼中，顾成珏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心中似有一块石头硌着，有些难受。 　　“我知道了，你不用......” 　　“我失败了。” 　　安默还是说出了她的回答。 　　她失败了。 　　这是安默从来没有想过的结果。 　　顾成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些艰难地道：“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准备......你尽力了。” 　　“不。”安默摇头，“这都不是原因。” 　　顾成珏只当她自责，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安慰她。 　　连她自己心里都跟绕了一堆丝线般复杂，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发酵膨大，一阵阵的发堵。 　　她们两个人努力了，但还是失败了。 　　防火墙被攻破了，然后......第五张设计图...... 　　“彭！”顾成珏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徐盛怀！这个混蛋！”顾成珏只觉得有把火腾腾的烧了起来，伸腿一踹，就将所及之处的一把椅子踹了出去。 　　然而安默却显得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分。 　　顾成珏还在发泄，可是她却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已经看向电脑屏幕，有些木愣，有些呆滞，但是仔细看，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翻涌的思绪。 　　她怎么会失败？ 　　不是因为那十三分钟，绝对不是。 　　从坐到电脑面前开始反击，她就已经明确了这一点，对方不是她的对手。 　　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曾经无数次打败她，以至于她们已经熟悉得对彼此的风格心知肚明，对彼此的实力也一清二楚。 　　可是这一次......她居然，失败了！ 　　“啪！”一声巨响。 　　顾成珏吓了一跳，回神就看到安默两手握拳，直接砸在了面前的电脑键盘上。 　　“这可是公司财产！” 　　安默竟然勾起嘴角对她微微一笑，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赔得起。” 　　顾成珏瞪大了眼睛。 　　这姑娘这是受到刺激太大了？ 　　“我没事。”看出顾成珏眼中的意味，安默从座位上起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寡淡表情，“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顾成珏吐出一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 　　设计图第五次被黑，这个消息在第二天就已经传到了技术总监的耳朵里面。 　　技术总监大怒，据说在办公室里直接砸了一个杯子，把进去报告的秘书吓个半死出来的时候腿软差点被高跟鞋崴了脚。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完，如果说前四次还可以容忍，那么最后这一次，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别说设计部，公司的整个上层都已经被惊动。 　　这一次的交易不能达成，最后毁约，对公司的信誉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这笔损失将会持续影响后来发生的交易，包括最近公司蓄势待发势在必得的一个项目。 　　薛淑奇已经很少来公司了，毕竟平日里的事务都有总裁负责，但是偶尔的几次到来，竟然就让她得到这样的消息。 　　她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还好随手扶住桌子才支撑住身体，也给了她缓冲的时间，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 　　“技术部都干什么吃的？”顾淑琦的声音很冷静。 　　“实在是昭世那边的技术人员实力太强......” 　　“难道我们公司就找不到更强的了？” 　　技术总监低头不说话了。 　　上层领导发怒，遭殃的都是下层人士，而这一次，顾成珏也被列为下层人士之一。 　　她被理所当然地开除了。 　　顾淑琦的原话是这样：“既然你一直都不想干，那就给我滚蛋吧。” 　　于是顾成珏光荣下岗，临走时还不忘记去探望一下顾淑琦，从她身边擦过的时候轻轻说了四个字。 　　“如您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0章 约会 　　顾成珏被辞退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公司，作为董事长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包括在设计图被黑当天晚上，她和安默一同进入公司的事情，同样也被很多人知道。 　　为此，也有不少人看着安默的眼神都变了一些。 　　陈庭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看上去是真的十分好奇，“诶，这事儿是真的？” 　　安默没听懂：“什么事情？” 　　“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顾小姐还专门通知你来处理？” 　　“真的。” 　　陈庭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异样，不过转瞬即逝，安默一心看着今天刚领到的新电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直到陈庭再度开口，她还有些讷讷。 　　“这么说来，”陈庭微微皱眉，“那个黑客的攻击，就连你都没能拦下来？” 　　“嗯。” 　　“那他可是真够厉害的，”陈庭睁大眼睛，似真似假道：“你的技术这么好！” 　　“人外有人。”安默随便找了一句话来敷衍，即便她知道这一次的失误其实和这句话没有什么关系。 　　陈庭原本还打算说上几句，嘴还没张开，眼睛一瞄就看到负责人逛到了这里来，立刻就收回了想要说的话，转身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前，状似认真工作。 　　自从出了昨天的事情，整个公司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谁也不敢这时候去触霉头，绝对是谁碰谁倒霉，所以一个个都拿出了五倍的精力埋头工作，像陈庭这种热爱聊天的都忍不住少说两句。 　　等警报解除了，他才话题一转，说了一句：“不管什么人外有人，反正我知道你是当年咱们班里最厉害的一个——啊对了，你好像从毕业之后就和班里同学没什么联系吧？” 　　安默的人际关系一向很单调，在大学时期也是个宅女，只不过和同宿舍的舍友关系亲近一些，但是毕业之后总不联系，渐渐也就疏远了，更别说其他同学。 　　陈庭这一次没收到回答，警报又拉响了，赶紧继续作认真状开始敲电脑，其实那十根手指压根都没和键盘亲密接触。 　　持续的阴霾状态一直到安静的一片安静中响起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公司里自然不会有什么车，除了——餐车。 　　开始午饭了，就像是敲响了下课铃一样，终于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发展到嘈杂，似乎连头顶的低压状态都退散了，人人都松了口气。 　　就这个时候，安默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才听说，那位好像被赶走了！” 　　“那位？哪位？”员工B问道。 　　“还能有哪位？就是那位，谁走了她也不可能走的那位。”员工A说着，冲某个方向努了努下巴。 　　“不会吧？还真的走了啊？不是说这一次她其实帮忙了吗，只不过没成功而已。” 　　“你还真以为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这充其量就是个□□，你说就像她那样......”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是谁都明白。 　　顾成珏在公司里一向是被人看不惯的，因为她的身上满是大小姐的脾气。 　　不过，她也的确是一个大小姐。 　　安默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原本在她到来之前，顾淑琦是安排自己的儿子盛照宣直接接任副总裁的位置的，但是没有多长时间，盛照宣忽然离职，而顾成珏则被作为候补的继承人被临时充数安排上来。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顾成珏的弟弟，盛照宣突然出国，恐怕还轮不到她这个姐姐。在这种情况下，被当成别人的替补强行安排上场，顾成珏心里能平衡那才怪了，再加上她那个骄傲的性子，恐怕就把这当成某种施舍。 　　要说有哪里不妥，大概就是，顾成珏貌似太钻牛角尖。 　　不过是吃饭的功夫，安默就从意外听到的几句对话联想了这么多，并且将顾成珏的一系列胡作非为而原因总结得差不离。 　　虽然还是差点。 　　还不等安默将这最后差的一点脑补完成，吃完饭的陈庭重新回到的工作岗位上，也就重新坐到了安默身边。 　　安默刚刚喝完最后一口汤，这一次直接抬眼等着他说话。 　　果然，陈庭把一张便条放到了她的面前，手指点了一下，“这是时间和地点，这周末刚好有一个同学聚会，去不去就看你啦。” 　　安默瞄了一眼，没有推辞。 　　陈庭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后半天再没那么话唠了，也使得安默得以拥有足够的安静，去思索一些昨天晚上她就发现的问题。 　　比如，她的防火墙为什么会被攻破？ 　　但是这个问题对顾成珏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卷铺盖回家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从她的表现上，安默没看出一点失望。 　　起码这人还能开着一辆跑车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的楼下，还刚好卡在下班时间，她回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从车窗中露出的那张脸——不，半张，因为还有半张被墨镜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成珏抬了抬墨镜，眼看着安默走进，勾唇一笑，“嗨，美女~” 　　安默默认了美女这个称呼，听到她的车窗前，“找我有事？” 　　顾成珏一耸肩，“没事的话我还真不敢来找——所以我当然有事。” 　　“为了庆祝我今天光荣失业，特来邀请你共赴晚宴，这个理由怎么样？” 　　安默看着她，片刻之后点头，“好。” 　　话音刚落，车门就打开了，安默却站着没动，“去哪儿。” 　　“当然是我家！”顾成珏眉毛高高扬起，“你以为我要把你拐去哪儿？” 　　安默又一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这么近，我走着去。” 　　顾成珏眨眨眼睛。好吧，确实挺近，于是她只能龟速开车，配合着安默的脚速，磨磨蹭蹭终于到了楼下。 　　直到车子停下，顾成珏看着安默直接走进去的模样，忍不住摸摸下巴。 　　啧，看样子知道自己住在哪儿啊。 　　就和她对安默的了解一样，安默知道顾成珏所在楼却不知道所在层，直到被顾成珏领回家。 　　“来，咱们喝点儿酒。”顾成珏提溜出来一瓶红酒，摆开两个杯子。 　　安默看着她将两个杯子都倒了浅浅一层红酒，才道：“只喝酒？” 　　“当然——不是啊。”顾成珏在窜出来的撒旦身上狠狠摸了一把，端着酒杯往沙发上一跌，正对着安默，“你昨天晚上说，只要时间充足，你就可以解决问题。” 　　“没错。”安默对这个问题丝毫不惊讶，早知道顾成珏不可能是单纯找她喝酒。 　　顾成珏把拖鞋一甩，扔在了一边，盘腿在沙发上一坐，“昨晚你说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今天早上一想......”她喝了一口红酒，“那个黑客的技术是不是特别高，超出你的预料？” 　　“不，”安默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把酒杯放了回去，“她的技术不一定超出我的预料，只是结果有些意外。” 　　顾成珏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成了一条线，“有意外情况出现？” 　　“比如？”安默微微一笑。 　　“比如......”顾成珏不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眸中波光流转，刹那间就仿佛她手中醇美的红酒。 　　她轻笑一声，往沙发扶手上一拍，刚才还在谈论正经事的顾成珏脑回路有一次跑偏，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对了，以往这个时间你是不是应该去跑步了啊？” 　　“你观察很细致。” 　　被人戳破自己在监视别人什么的，顾成珏完全不在意，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那你今天不能跑步了，要不要换一种健身方式？” 　　安默默然，脑子转得很快，已经明白顾成珏的意思，但是却没有顾成珏反应得快，胳膊被人一拉，她就已经站了起来。 　　“来来来，咱们......” 　　顾成珏一拉，没拉动。 　　再用力，还是没拉动。 　　她终于露出点诧异的神色，紧随而来的是兴奋，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像是点起两盏灯。 　　“你练过？” 　　安默摇头，又坐了回去，摆明了不合作，只要她不想，顾成珏别想拉动她。 　　“你看上去不难过。” 　　“难过什么？” 　　“被开除。” 　　“啊，这有什么好难过的？”顾成珏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之色，眼看拉扯安默不成，有些无聊地晃了晃脚丫，“反正也不是我的。” 第11章 默契 　　然而，难不难过是一码事，想不想又是另一码事。在顾成珏这里，被开除就代表着她每天上班的时间都空闲下来了，没事儿干。 　　无聊得要命。 　　撒旦每天的两次梳毛活动改成了每天三次，她每天的健身时间从一个小时改成了两个小时。 　　然而，还是有大把的时间让她很想找点事情做来光明正大地浪费啊！ 　　躺在沙发上抓着头发想了三天，顾成珏实在憋不住，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她的社交其实还挺广阔，朋友也很多，但是目前都不在身边，能想到的距离近一些可以一起玩耍的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 　　安默半晌才接通电话。 　　“你干嘛呢？” 　　“工作。” 　　“有空没？” 　　“没。” 　　顾成珏烦躁地在撒旦身上抓了两把，“我是说明天周末。” 　　“嗯，我知道。”安默回答：“没空。” 　　顾成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有什么事情？” 　　安默看了看备忘录上那条记录，“大学同学聚会。” 　　“哦，好吧。”还没收到对方回应，顾成珏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安默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她从柜子上拿出一个小本本，瞄了一眼，就看到不远的下周，她也有活动。 　　一个舞会。 　　顿时就有了动力，顾成珏决定带上包包，买买买！ 　　等大包小包提了回来，安默那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一如既往地从公交车上下来，大晚上一点也不害怕就这么从公交车站走到楼下，一眼又瞅见了顾成珏。 　　顾成珏脚边还是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购物归来，见安默下班了，才懒洋洋地抬了一下手，“介意我到你家里玩耍不？” 　　安默似乎对这样的状态有所预料，掠过她直接进楼，“走吧。” 　　“喂，你都不能帮我拿一下包裹吗？”顾成珏站着没动。 　　安默停下脚步，回头时，顾成珏似乎借着感应灯背光处那点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安默微微勾起的嘴角。 　　“我妈妈教育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顾成珏一噎，跟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只手就提起了三个包，大步上前，空出的另外一条胳膊一甩，就抡上了安默的肩。 　　“我妈还真没这么教育过我。”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有些反常。 　　安默却觉得这完全符合顾成珏给她的印象，一个家庭教育缺失或者跑偏的失足妇女。 　　“你把手收一下。” 　　顾成珏在她肩膀上使劲压了压，“沉吧？” 　　安默的身板却挺直着没有动，认真道：“不沉，熏人。” 　　“熏人？”顾成珏撤回胳膊闻了闻。 　　安默摆脱了她的束缚，微微颔首，“嗯，香水味儿。” 　　顾成珏把嘴一撇，“我可不像你......哎哎，你是没化妆吧？连护肤品都没用？你这也太......” 　　安默打断她：“我懒。” 　　好理由。 　　安默的家在三楼，两个人没走多久就已经到了，顾成珏在安默身后看着她开门，然后跟着她走进去，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词。 　　登堂入室。 　　嗯，她那实打实的文凭告诉她这个词其实不是这么用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样很形象，迈进一步，就来到了安默的家，还没来得及分辨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冷不防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喵呜~”。 　　这叫声就和即将和撒旦打架时候的声音一样。 　　顾成珏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黑暗中那双幽绿的眼。 　　“啪。”安默打开了灯，一室明亮。 　　安吉竖着尾巴在安默的脚边狠狠蹭了几下，转了个圈又去蹭另一条腿，小黑脸仰着，露出下巴到前胸的一条线。 　　安默蹲下身子在它的下巴上挠了几下，舒服得安吉闭上眼睛，下巴抬得更高了，然后继续往安默身上蹭。 　　顾成珏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这猫公的母的？” 　　“母的。” 　　顾成珏似乎稍稍放心，“那就好。” 　　“怎么了？” 　　顾成珏又打量了黏在安默身边的安吉几眼，“不让我怀疑它是发情了。” 　　安默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顾成珏摸摸鼻子当做没看见，把包往沙发上一放，“嗯，这些是我送给你的。” 　　安默看也没看，“不用。” 　　“衣服。”顾成珏道：“下周有一场舞会，你陪我去吧。” 　　安默看看她，若有所思，“还有谁？” 　　顾成珏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屁股一沉就坐到了安默身旁，冲劲太猛，直接把拖鞋甩掉了一只。 　　她默默地把鞋套回来，装作安默看不见的样子，“其实咱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 　　“还可以更有默契一点。”安默淡淡道：“和昭世有关？” 　　“宾果！”顾成珏又忍不住想搂上安默的肩膀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之情了，好不容易控制住，道：“徐盛怀会出席啊。” 　　“虽然这个小人我实在不想见到。”顾成珏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哎，天知道这家伙到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这一次可把嘉华坑了个惨，他肯定高兴着呢。” 　　“好。” 　　“好？”顾成珏眉毛顿时扬得很高，“他把嘉华坑成这样你还说好？” 　　“我说我去。”安默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习惯敲击键盘的双手。 　　她曾经用着双手获得过多少胜利，以至于她渐渐没有了失败的记忆，可惜，昭世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打击，让她输得完全不服气。 　　她也想弄明白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顾成珏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安默伸直的双手，不知怎么就觉得氛围有点不对，“呃嗯，你的手长得还挺好看的哈。” 　　说着，还状似漫不经心地上手摸了一把。 　　和想象中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样...... 　　安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吃了豆腐，还在自顾自地解释着：“敲键盘的缘故吧。” 　　顾成珏对这个答案压根不在意，她那跳跃性极强的思维很快被这句话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一直都是宅在家里做黑客？” 　　安默默了片刻，“是。” 　　“那挺赚钱的吧？” 　　“还好。” 　　这个地区，能租起房子的年轻人都不容小觑。 　　“那你怎么想起来到公司工作了？”顾成珏瞄到那只黑猫跳进了安默的怀里，把身体团成一个黑球就窝着不动。 　　“想去了。”为了一通电话。 　　没有一个黑客保证自己的行踪永远不会被暴露，毕竟谁都不敢肯定自己是最强的那一个，但是一般来说，黑客大多通过网络进行操作，哪怕是暴露，更多的也是暴露IP，更甚者居住地址，但是她暴露的却是电话号码。 　　她可从来没有用手机来联络过客户，徐盛怀又是如何通过手机来对她示威？ 　　所以说，这件事情就有趣了，因此，她对徐盛怀格外关注，并且......格外的不给面子。 　　叫你威胁我？ 　　顾成珏听安默的回答就知道是敷衍，撕着手指加上豁了口的指甲油，直到撕个干净，已经沉默了片刻的她才再次开口。 　　“那你认识徐盛怀吗？” 　　“不认识。” 　　“实话？”顾成珏忽然又不正经起来，头一偏就凑近了安默，“不看人品的话，他其实还是个帅哥哦~” 　　安默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已经料到她还有后半句话。 　　果然，顾成珏一脸荡漾的笑容很快就像咬牙切齿靠拢，“还是那种一看就美味得让人想要大卸八块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12章 花甲粉 　　顾成珏对徐盛怀的积怨很深，并且由来已久，这种感觉大概和她对自己弟弟的负面情绪差不了多少。 　　俗称，羡慕嫉妒恨。 　　当她还在挣扎着究竟要不要进入公司的时候，人家独苗苗徐盛怀就已经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业，走上了人生赢家的道路，而她时至今日还在漫无目的地混日子——虽然她也不想。 　　这种不平衡的人生让顾成珏越想越头疼，尤其是徐盛怀这种豁得出去卖良心的行为更是给她树起了一个标杆。 　　安全系统遭受攻击的这种事情，嘉华并不是没有遭遇过，但事实上，这种行为是打了法律的擦边球。 　　窃取商业秘密可是犯罪行为，只不过商业竞争中，两个公司会在网络上展开交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彼此控制程度不去触碰最后那条红线，对这种事情，公司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网络攻击一个最让人头疼的特点就是，只能留下网络痕迹，但是落到专业人士手里，一般都不会牵连三次元信息。 　　当然，像安默这种被人偷走了手机号码的纯属意外。 　　所以，顾成珏如果想从中挖掘出点爆点，就得采取其他方式。 　　“对了，”顾成珏并没有在安默面前继续渲染徐盛怀的打算，很快道：“你刚才说要去参加同学聚会，是陈庭请你去的？” 　　“嗯。” 　　“你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是我和他，”安默道：“是他和我。” 　　顾成珏摸起了下巴，像是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瞬间坐直了身体，“他该不会是想追求你......吧？”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竟然连杯水都没有倒给顾成珏，安默起身正去饮水机里接水，冷不防听到顾成珏这个煞有介事的猜测，动作一顿。 　　顾成珏立刻察觉，“不会吧，难道我猜中了？” 　　安默很快恢复正常，到了第二杯水，递给顾成珏，又沉默了片刻，才终于从突然涌出的思绪中整理出那一直被她忽略的一点。 　　她难得的拧起了眉毛，很快又舒展开来，“大学时候，他向我表白过。” 　　顾成珏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被这迟钝的反应惊得嗓子一卡，呛得连连咳嗽。 　　“很多人和你表白过？”她眨眨眼。 　　安默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多。” 　　“那陈庭和你表白过你居然还要想这么久？你和他都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居然刚刚想起来这一点？” 　　安默喝了一口水，“我没想那么多。” 　　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其他方面的事情。 　　“好吧好吧。”顾成珏有些无语地摆摆手，才终于顺利咽下一口水，又摸摸肚子，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好几眼，最后才摸着鼻子道：“你这儿有吃的没？” 　　安默在公司就已经吃过，完全没想到顾成珏还饿着肚子，眉毛一动，按照顾成珏的询问答道：“没有。” 　　她现在一天三顿都在公司解决，当然不会费力气去做饭，除了准备点儿猫粮。 　　“啊。”顾成珏无比失望地嚎了一嗓子，：“我好饿......” 　　安默也不傻，一看顾成珏这副模样就是铁了心想要在她这儿赖一顿晚饭，寻思一会儿，正要说“要不我随便做点”，就看到方才还饿得浑身瘫软在沙发上的顾成珏忽然蹦了起来，以一种少见的活力搭配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不容置疑地问：“要不你陪我一起出去吃一顿吧？” 　　安默默默收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点点头。 　　顾成珏丝毫不知道自己错过了领略安默厨艺的机会，拉着安默出了门，就奔着她口中那个吃饭的地方而去。 　　来到之后安默才发现，这其实就是小吃一条街——一条街的路边摊。 　　她心中居然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念头。 　　这地方寸土寸金，路边摊基本都很小，大部分不提供席位，但是各色美食却绝对能够吸引众人的目光和鼻子，即便已经是深夜时间，街上也依旧有大批的人在闲逛，手里基本上拿着不止一种食物。 　　“你吃过花甲粉没有？” 　　安默想了想，“没。” 　　“那就好。”顾成珏拉着安默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出售花甲粉的摊位前，“来两份花甲粉，一份多放辣，一份......” 　　“少放辣。”安默接上。 　　店家已经把一连串的话都练熟了，张嘴便道：“加面加粉加花甲，还有蟹□□鱼丸虾丸撒尿牛丸，吃吗？” 　　“不用。” 　　花甲粉的小摊位一共才三四个座位，都是靠着墙的一排，轮到顾成珏和安默的时候已经没有空座了，只有长条桌子还可以用一用。 　　顾成珏安慰安默道：“咱们就守在这儿，等有人走了就成。” 　　安默不怎么关心有没有座位的问题，反而问道：“花甲是什么？” 　　“啊，花甲就是蛤蜊。”顾成珏道：“一会儿你看见就知道了。” 　　很快，她们的花甲粉就上了桌，锡箔纸制成的碗中盛着一碗米粉，表面上还放着几个蛤蜊，热气腾腾的，而随着热气蒸腾而出的，还有蛤蜊散发出的海鲜味道，以及混合着汤汁调料的鲜香。 　　安默试着吃了一口，到了嘴里，觉得酸酸辣辣，还有着微烫的口感和蛤蜊的鲜爽，就连米粉在这样浓郁的汤汁中滚过之后，都带上了一层独特的鲜味。 　　一层水汽扑面而来，连带着体内的热气，很快，安默额角就出现了几滴汗珠。 　　顾成珏迫不及待地在里面加了很多醋，一口气把米粉吃了小半，才抬起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有些得意，“味道不错吧？” 　　安默微笑点头，刚好看到一旁有人吃完了让出座位来，就对顾成珏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坐。 　　顾成珏也不谦让，一屁股坐下去，也没看她怎么吃的，三下两下，一碗米粉就见了底，蛤蜊一个个也都被她脱了壳咽进了肚子里。 　　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喝了几口汤汁，把锡箔碗放下，“总算饱了。” 　　顾成珏刚说完吃饱，看安默还没吃完，就把座位让给她，眼睛一瞥桌上的花甲粉，没忍住又重新端起来，“等等我再喝两口。” 　　她这两口喝下去，连汤都见了底。 　　真爽。 　　顾成珏心满意足，只等安默吃完，两个人伴着夜色走出花甲粉的小馆，沿着来时的路散漫地走。 　　“你经常吃街边摊？” 　　“没有！”顾成珏有些不满，“我就大学的时候吃了那么几次而已！” 　　为了表示只有几次，她还用拇指食指比量出一两毫米的距离，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反倒觉得有些难为情，索性笑笑，“反正绝对不超过几十次。” 　　安默浅浅一笑。 　　“我猜你肯定经常吃街边摊。” 　　果不其然，安默点头，“我喜欢吃烤冷面。” 　　顾成珏一个响指打了出来，“那下次我请你吃烤冷面！”末了，跟上一句：“反正也就几块钱！” 　　话音刚落，安默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顾成珏道。 　　安默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我们，”她的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是不是没付钱？”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自和几个舍友去吃花甲粉结果回来的路上想到没付账的事件，当然，我们后来又返回去付钱了，感觉自己真是棒棒哒。 　　还有，好想吃花甲粉啊 第13章 同学会 　　吃了霸王餐的当晚，安默和顾成珏都秉持着中华传统美德，半路返回将那几十块钱的餐费交了上去。 　　顾成珏还十分大方地一摆手，对安默道：“我请你！” 　　然后将安默拿钱的手堵了回去。 　　安默想想，觉得这几十块钱对顾成珏来说大概花了反而开心，也就没有坚持。 　　两个人吃饱了肚子各自回家，顾成珏又将迎来无所事事的一天，而安默则需要准备去赴同学宴。 　　自从毕业之后，安默就和他们没有太多来往，同学聚会也没有参加过，这一次如果不是陈庭邀请，她大概也不会参加。 　　虽然没有参加过，但是并不妨碍她推测这一次的聚会上会发生些什么。大家的年纪都已经在二十七八，正是成家立业的大好时候，到场的就算嘴上不说，多少也会在心里比较一番，谁过得好，谁过得差，谁生了孩子，谁还没结婚。 　　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实在无聊。 　　可是不能不去。 　　安默实在懒得化妆，勉强逼着自己贴了张面膜，换了身衣服就离开家门。 　　刚一下楼就看到了顾成珏的跑车。 　　像是凑巧路过一般，缓缓停下，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顾成珏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现在就走？” 　　“嗯。” 　　顾成珏还没问完，“你们在哪儿聚会？” 　　“在朝华区。” 　　“什么饭店？”顾成珏道：“要不我送你？” 　　“不用，就在华苑。” 　　顾成珏大概就是客套一句，接收到“不用”的信号，说了声拜拜就开着车子奔了出去。 　　安默自己去坐公交车，看着手机上百度出来的路线，十分环保地来到了目的地。 　　包间已经订好，安默还没有走到，就刚好遇上陈庭，被带着找到了地方，路上还遇到几个眼熟的，只不过多少有些变化，还需要反应一下才能从脑袋里找出对应的名字。 　　“来啦。”一进包间，就有人招呼，安默粗略扫了一眼，来的人不多，十个左右，加上她，女生只有三个。 　　他们的班级，女生原本就少，来了三个比例已经算高。 　　安默的性格多少有些孤僻，不是别人搭话，她一般不会主动交流，这一次来了也没打算改变这一点，就打算在旁边看着。刚好来到的女生里面有一个是她曾经的室友，她过去坐下。 　　“安默？难得啊居然看到你了！”梁思佳有些惊讶，脸上带着笑意道：“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嘉华。” 　　梁思佳的目光向陈庭飘了一下，“你和陈庭一个单位的？” 　　安默点头。 　　早就习惯安默这种性格，梁思佳也不介意，按照老同学见面的流程，接下来又问道：“结婚了没有？你家先生做什么的？” 　　“没结婚。” 　　“真的？”梁思佳的反应有点超出安默的预料，没有戳人伤疤的尴尬或者傲慢，反倒有些兴奋，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要漫溢出来，“咱们还真是舍友，都没结婚哈哈。” 　　安默被梁思佳的情绪调动，曾经的一些记忆也浮现在脑海中，对梁思佳也觉得亲切了一些。 　　和她交流了没多久，安默就已经掌握了许多信息。 　　比如今天前前后后来的十三个人里面，九男四女，还有七个人没有结婚，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已经为人父母。至于工作，当然了，能够参加同学聚会的，基本上都是工作比较如意的。 　　很长时间没见，安默和梁思佳之间也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并没有那种滔滔不绝的话可说，基本上都是梁思佳在努力寻找话题，搜肠刮肚的，最后还是要从列席的这些人说起。安默听了一阵子，眼看准备吃饭了，才打断梁思佳的话。 　　“我出去方便一下。” 　　都是大人了，当然不需要被人指点着怎么去找卫生间，更不需要有人作伴，安默说了一声就自己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菜，就在她刚才坐的位置，梁思佳的身边，陈庭不知在那里说着什么。 　　走近了，陈庭才看到她过来，笑眯眯道：“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人不见了呢。” 　　“没有，”安默坐回去，“我去趟了洗手间。” 　　陈庭点头，“我听梁思佳说了。”说着，就径自在安默身边坐下。 　　梁思佳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着，忽然提到：“你们两个是在一个公司上班吧？” 　　陈庭笑着点头，“嗯，还是一个部门的，刚好邻桌。” 　　梁思佳一脸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怎么样呢？她没说，但是安默听懂了，陈庭......陈庭当然不会听不懂。 　　不仅是梁思佳，在座的不少人都多少有点明白过来。和安默不一样，陈庭的人缘就要好多了，受到的关注也就多，再加上已婚人士总是对未婚人士抱有特殊的关照，当他们两个未婚的碰到一起，大家的目光里就有了那么点只可意会的东西。 　　安默懒得应付，陈庭也没有撇清，好在他们之间顶多算是气氛暧昧，真要追究起来其实谁也没怎么样，一顿饭吃下来还挺顺利。 　　不过等吃完了饭，安默才意识到什么，眉毛微微蹙起。 　　“怎么了？”陈庭当仁不让第一个发现了问题。 　　安默脸上倒是看不出焦急，只是嘴唇微微抿起，“手机不见了。” 　　“手机不见了？”陈庭皱起眉来，“你记得之前放在哪儿吗？” 　　梁思佳听到也惊了一下，“你手机里有什么要紧东西吗？” 　　安默摇了摇头，梁思佳这才放下心来，帮忙寻找，只是眼见之处并没有手机的影子，便道：“要不谁给你打个电话吧？” 　　安默似乎反应过来，正好对身边的陈庭道：“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陈庭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安默在通讯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个132开头的电话号码，眼看陈庭就要按下拨号键，这才轻声道：“我换号码了。” 　　陈庭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那好，你的号码是多少？” 　　安默说出了十一位数字。 　　安默为了逃避追踪，也曾经换过几次住处，包括这一次，但是手机号却是从大学开始就没有变过，大概陈庭也有些想当然，却没想到安默在上一次接到徐盛怀的电话之后就直接换了号码。 　　这个电话打下去，包间里并没有铃声响起。 　　手机不在这里。 　　梁思佳很快想起来，“会不会是你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拉在那里了？” 　　安默恍然，“我去找。” 　　这次陈庭没说一起去女卫，在门口就停下了，看着安默拿着手机从里面走出来，却没有立刻回到包间去的意思。 　　安默看着挡在身前的陈庭，“你有事吗？” 　　陈庭看到她的手机，“找到就好。” 　　“嗯。”安默要走，又被陈庭拦住，一抬眼，就看到陈庭欲言又止有些纠结的模样。 　　“你有话要对我说？” 　　陈庭笑笑，像是克服了某种困难一般，“你还记得，大三那年我......” 　　“记得。”安默没打算让他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陈庭似乎也为她的通情达理松了口气，“那如果我说我现在，其实对你还是.....你会怎么想？” 　　安默摸索着手中的手机，目光越过陈庭看向他的身后，看向空荡荡的走廊。 　　“抱歉。” 　　陈庭的笑容有些萎靡，又似乎有点颓丧，“啊，我该猜到的啊。” 　　他颇具娱乐精神地自我调侃道：“看来果然不能选择卫生间来说这些话啊。” 　　倒也没有多少尴尬，接下来的同学聚会中，旁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陈庭还是众人眼中亲切的老同学，尤其是对安默很殷勤。 　　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提出送安默回家。 　　安默周围的环境始终有一种安静恬淡的感觉，当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时候，就觉得整片世界都很安宁，唯有她在安宁中显得有些单薄——至少陈庭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着她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上前一步，“你没有开车过来吧，这个时候公交大概停了，打车也不太安全，不如......” 　　安默正打算拒绝他第二遍，已经有另外一个信号代她回答。 　　陈庭被车灯晃了眼睛，不禁闭上眼，等睁开的时候，一辆跑车就停在了身边。 　　顾成珏从车窗上探出那一张怎么看都十分鲜妍明媚的脸，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顾小姐？” 　　顾成珏敷衍似的冲他点了下头，幅度微不可见，随即向安默一抬下巴，“上车。” 　　这一次安默没有拒绝。 　　顾成珏对安默的行动十分满意，有些自得地看向陈庭，手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 　　“嘿小子，她和我走才算最安全。” 　　她又不会劫财劫色。 第14章 追踪 　　最后，陈庭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的顾成珏拉风地带走安默，还听到身边有人问了一句：“刚才那美女是哪位啊？” 　　陈庭的目光有些复杂，随口道：“我们董事长的女儿。” 　　“啧啧。”身边的人似乎感慨地说了几句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听进心里，既然安默已经离开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很快也开着车子往住处进发。 　　在车上的时候，还打出去了一通电话。 　　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酝酿出的一番表白还没能完全出口，就已经遭遇了安默的拒绝，刚拿定主意决定继续献殷勤，结果又被人横刀夺爱，陈庭开着车回家的时候表情算不上好。 　　但是顾成珏这边却十分愉快，轻巧地吹了几个口哨，扭头对安默道：“我刚才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个姓陈的，看脸的话也就一般般吧。” 　　客观来说，算得上帅哥，但是按照顾成珏的评判标准，还是差了点儿，不过安默对评价别人长相的事情并不热衷，并没有继续接话。 　　“你今天上午就准备过来接我？”安默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顾成珏嘴里的口哨声立刻停了下来，沉默片刻，清咳了一声，“啊，我实在太无聊了，想着如果实在没事就过来看看啊。” 　　“我以为你今天有事。”毕竟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顾成珏似乎正要出去。 　　顾成珏立刻接茬，“对啊，我当然有事，不过也不是大事，很快就办完了，所以就闲下来了。” 　　她轻轻甩了甩一头长发，看上去一身的轻松，连语气都显得很自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实在闲不住，要是以前的话还可以找两个人打一打，但是现在这不是认识了你嘛，忽然就觉得和他们打架太没意思了。” 　　话题又来到了这里，顾成珏才终于显出点兴味，“等哪一天我们两个可要好好切磋一番，看看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安默笑了笑。 　　顾成珏对和人打架这件事情似乎很热衷，几次三番地提起要和她试一试，但是安默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顾成珏那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她是为了强身健体。 　　正因为平日里很宅，所以更注重健康。 　　顾成珏没听到安默的肯定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把安默带上道儿来，还没想到好办法，车子就已经来到了安默的楼下。 　　看着安默下车，顾成珏胳膊搭在车窗上唤了她一声。 　　“安默。” 　　安默停下脚步。 　　顾成珏似认真似玩笑地趴在车窗上说道：“凭姐姐多年炼就的火眼金睛，听姐一句，那个陈庭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安默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 　　在顾成珏以为自己理所当然会收到感谢的时候，安默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比你年纪大。” 　　“靠！”顾成珏忍不住脱口说了句脏话。 　　安默已经转身离开。 　　顾成珏也顾不上什么靠不靠的了，喊了一嗓子，“喂，我可是说真的！” 　　安默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臂招了招。 　　顾成珏看到，理了理额前刘海，又无视周围路过的散步人员，重新发动了车子。 　　在别人看不到的车内，她摸了摸鼻子，似乎自言自语，“我的眼力还是很好的。” 　　车子很快离开了，安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楼下已经没有了顾成珏车子的踪影，安默顺手拉上窗帘，脱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往浴室去的路上还不忘记打开电脑。 　　虽然在嘉华有了一个稳定的职业，但是安默还没有忘记老本行，每天都会看一看有没有生意，只不过意料之中的，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外快了。 　　就嘉华的那点工资可不够她塞牙缝的。 　　十几分钟后，安默搓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在电脑前坐下，安吉习惯性地在她坐定之后跳到她的两条腿上，窝在中间那个小窝里，探出脑袋往电脑桌上看。 　　安默也看向了电脑，没多久，电脑上竟然就跳出了一个弹窗。 　　客户37209：请问有人在吗？ 　　安默看了看时间，九点零七。 　　恶魔：什么事。 　　客户37209：听说你可以帮忙做生意，是真的吗？ 　　来找她的虽然有回头客，但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总免不了絮絮叨叨扯一堆不相干的，但是她也只能每一次都不厌其烦地强调。 　　恶魔：看什么生意。 　　客户37209：我想让你帮我攻击一个系统，请问可以吗？ 　　张口请问闭口请问，这个说话的年纪想必不大，而且有些怯懦或者只是太过礼貌。 　　恶魔：先说内容。 　　客户37209：我想请你帮忙攻击一个公司的办公系统，不用很长时间，就给他们搅乱一下就好。 　　听起来像是恶作剧，不过只要有钱可赚，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恶魔：什么公司。 　　客户37209：我这样说出来，如果你不接的话，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追查到我的身份，然后知道是我在害那个公司了啊？ 　　安默敲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继续：我有职业道德。 　　客户37209：不过也没关系，我只是临时动用了一台电脑而已，就算查到也不是我的位置。 　　这种情况安默也见多不怪了，反正客户的信息她怎么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大概是为自己找到了点心理安慰，对方磨磨唧唧半天，才终于给出了回复。 　　客户37209：我想攻击昭世，你知道是哪一个吧？ 　　昭世。 　　看到这两个字，安默微微一愣。前段时间昭世还要她去攻击嘉华，结果现在反过来，嘉华也要通过她对昭世动手？ 　　她忽然对这个客户产生了那么一点好奇，不过这一点好奇还不足以让她违背职业道德去做什么手脚，稍一沉吟，便道：做到什么程度。 　　客户37209：我只有五十万，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吧。 　　恶魔：好。 　　客户37209：那要什么时候才会有效？ 　　恶魔：三天之内。 　　客户37209：好的，要先付钱吗？ 　　恶魔：不用，三日内未完成，交易终止。 　　对方似乎一直都守在电脑前方，交流起来并没有太多时间差，从大致敲定到详细商谈，谈完这一笔生意，也不过用了十多分钟，接下去客户37209就再没有了动静。 　　安默却没有立刻关上电脑。 　　这件事情来得有些巧，偏偏还是针对昭世。但是仔细一想，前段时间她帮助昭世攻击了嘉华，嘉华肯定知道她的存在，现在反过来想要利用她也不奇怪。 　　怪就怪在，这个来商谈的人的语气有点奇怪，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孩子，不像是能够决定大局的人。 　　对着光线有些黯淡的屏幕，安默调高了亮度，紧接着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如果有明白的人站在旁边，就能够看出安默其实是在追踪对方的IP。 　　她不会出卖客户的秘密，但是不代表，她自己绝对不知道。 　　对方显然是个电脑上的菜鸟，IP追踪都没太费力，很快就被安默锁定了位置。 　　安默看着那一串的数字，丝毫不觉得意外。 第15章 巧合 　　既然接受了任务，安默就会尽量完成，只是在最初就已经给自己留了余地，说明只有三日时间，如果三日后还未能破解，那就取消任务。 　　这并不是她的惯例，或者说，这完全是她临时增加的一项，在此之前，她还不会这样没有自信。 　　或许可以理解为昭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打击，以后再次针对昭世的时候她就会格外小心。只不过，这一串IP令她改变了主意。 　　这笔钱她一定要拿到手。 　　只不过意料之中的不容易。 　　安默想起上一次失手的时机，索性选在半夜的时候开始攻击，完全取巧的方法，她很少使用，只不过这一次针对的是昭世系统后面坐着的那个人，她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而对方同样也会不择手段的防卫甚至反击。 　　安默的动作展开了几分钟，对方就已经做出了应对，彼此攻击防御，反攻击反防御，来回往复，就已经过去了几个回合，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初衷。 　　安默忘记了首先去攻击昭世系统，对方忘记了保护昭世系统，看起来倒更像是以昭世为平台，在这一个竞技场上展开厮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又或者以此证明其他什么。 　　十二点，十二点半，一点，一点半...... 　　当目光注视在电脑上的时候，安默的眼中就只有代码，脑中也只有代码，手中不曾停歇的敲打似乎并不通过大脑，一切都自然而然。 　　最终，取得先手的安默首先落下了那个代表结束的重音。 　　而对方的电脑上，此时此刻，刚好弹出了鲜红的一排字。 　　好久不见。 　　署名：SATAN 　　在漆黑的夜里，似乎只有这几个鲜红的字闪亮着。与安默同样，坐在电脑前的人看到这一串熟悉的符号，微微一笑。 　　她嘴角的笑容正在慢慢消失，就如同电脑上的字迹，仿佛冰块溶解一般，渐渐的失去了痕迹。 　　只留下黑色的屏幕。 　　而此刻，安默面前的电脑也已经关机，看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感到困倦，低头看怀里的安吉，已经睡得很熟，团成一个球的同时还露出同样漆黑的肚皮，一只爪子搭在脸上，像是睡梦中露出的一丝娇羞。 　　她轻轻将安吉从腿上移开，安吉迷糊地看了它两眼，又继续睡觉。 　　可是安默睡不着。 　　她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冰镇的啤酒，顺手将灯一关，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而黑暗中却传来一声啤酒开瓶的轻轻一声“彭”。 　　然后便是安吉像口中灌酒的一连几口“咕咚”。 　　一口气就下去了大半瓶。 　　冰镇啤酒带来的凉气顺着她的肠胃滑下去，令她原本就清醒的大脑更加清醒，再没有半丝睡意。 　　当然，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安默每一次喝啤酒的时候都很痛苦，因为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啤酒会这么苦。 　　不仅是啤酒，就连红酒，在她口中也没有半点甜味，除非她将红酒保持在舌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甜，可是当这点酒液滑到舌根，那真是一种要命的感受。 　　别人喝酒是为了助兴，她喝酒是为了清醒。 　　拉开窗帘，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深夜的安静，东方的天空还是黑沉沉的一片，然而在这样的黑暗中，依旧有依稀的路灯照明，令她足够透过窗户看到某一个角落。 　　那里露出一栋楼的一个角。 　　那栋楼上住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目前正在睡觉，房间里电视开着，空调也没关，顾成珏躺在沙发上，因为寒冷都蜷缩成了一团，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眼睛在眼皮下咕噜噜地转。 　　刚好一个转身，顾成珏的梦就醒了。 　　因为她直接掉下沙发，摔在了地上，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当里。她醒了也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点空当限制得她不够自由，憋屈得太过难受。 　　然后她就醒了，接着想起来今天有一个舞会。 　　“啊......”顾成珏有些烦躁地伸了个懒腰。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今天她会和安默一起去参加舞会，这个有些郁闷的“啊”就被中途卡住了，吞进肚子里再没发出来。 　　一般来说，参与舞会的男人们需要携带女伴，女人们需要男伴，然而顾成珏却打破了这一点。 　　她选择了安默，甚至还给安默准备好了衣服，逼迫她不得不穿上一身裙装。 　　天知道当安默看到顾成珏给自己准备好的服装就是一条裙子的时候的心情，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穿过这样的礼服裙，天知道她现在穿上长裙的时候有多别扭。 　　不过，对别人来说，别扭的是这样穿着裙子的两个女人肩并肩的走进他们的视线。 　　安默和顾成珏在身高上的差别并不大，就连气场都隐隐想和，如果是一男一女，大概会令人联想到相得益彰或者天作之合，然而两个女人这样走进来...... 　　大部分人的目光中都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 　　卧槽！ 　　好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能够维持自己的修养，尤其是身为主角之一的徐盛怀，片刻后就已经反应过来，在和顾成珏交谈的时候，安默从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点惊讶。 　　——因为这家伙选择直接开口说话。 　　“没想到顾小姐今天带了位女伴过来。”徐盛怀果然如顾成珏和安默说过的那样，长得人模人样，同样也符合安默在分析了多种资料后对他的印象，比如装模作样。 　　只不过大部分人对他的感觉更倾向于风度翩翩温润端方，只有少数人，比如顾成珏，始终看他不顺眼。 　　“没想到徐先生今天也带了位女伴。”顾成珏反唇相讥。 　　徐盛怀脸上依旧浅笑盈盈，看起来很亲切，“我似乎从来没有带过男伴。” 　　顾成珏的眉毛扬了起来，“我也从来没有带过女伴。” 　　因为她往日里根本不带伴，所以这一次突兀地带来一个女人才更令人惊奇。 　　徐盛怀的目光在安默身上快速划过，“请教这位女士？” 　　“安默。”顾成珏回答。 　　“恶魔？”徐盛怀似乎微微诧异。 　　“安默，安静沉默。”安默一字一字纠正道。 　　“啊，那可巧了。”徐盛怀脸上漾起了某种贴合“缘分”的笑容，其中的讶然展现得恰到好处：“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就是我的女朋友。” 　　他紧了紧手臂，他旁边的小姐也配合着挽紧了他，两个人才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天造地设，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优雅温和。 　　顾成珏狐疑地看着徐盛怀的女伴，“你的女朋友？” 　　这可是重大新闻，徐盛怀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当然，更确切地说，她即将成为我的未婚妻，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我的妻子。” 　　安默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这一对璧人。没错，无论是以怎样挑剔的目光来打量，这一男一女都十分相配，或许就连心灵都默契如一，所以才会勾起这样弧度相同的嘴角。 　　顾成珏很快消化掉了这个消息，将睁大的眼睛恢复到正常大小，“所以，哪里很巧？” 　　“巧的是，我的女朋友的名字，刚好和你的女伴有些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16章 庆祝 　　“你不喜欢喝酒啊。”顾成珏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歪着身子，手中轻轻晃着一个酒杯。 　　这里光线暗淡，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舞池中起舞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的衣装在灯光下闪耀，她就坐在这里，和安默一起看着前面射过来的那片光亮。 　　安默手中同样端着一个酒杯，只是动作看起来比顾成珏优雅，将杯子轻轻放下。 　　“苦。”她只做了一个字的评价。 　　“苦？”顾成珏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有些惊异，很快又收敛了几分，“好吧，大概是有点苦，但是红酒已经好多了，不然呢，你喝白酒？” 　　安默像是想到了白酒的味道，浑身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顾成珏也没有逼她喝的意思，只是看安默已经放下酒杯，再看自己手中的酒也觉得索然无味，索性一口饮尽，坐正了身体道：“那我们去跳个舞？” 　　安默沉默片刻，“你想跳舞？” 　　顾成珏立刻从这句话中get到了“安默不想跳舞”的内涵，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就笑了。 　　“我还以为我能和你跳这第一支舞呢。”说话的时候有些调皮地眨眨眼，似乎满怀期待，但是被拒绝后也没有多少失望。 　　她的这句话其实是在指，就在刚刚，安默还拒绝了徐盛怀的邀请。 　　两队人马刚刚相遇的时候的确意料之中地擦出了一些火花，但是并没有升级成为冲突，就已经被双方默契地缓和下去。 　　徐盛怀话题一转，终于展开了一段比较正常的对话，看了安默几眼，忽然微微笑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身旁的这位美丽的姑娘跳一支舞？” 　　这句话是对顾成珏说的，所以所谓“美丽的姑娘”除了安默不做第二人想。 　　安默注意到顾成珏微微上前了一步，“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徐盛怀以一种看似恍然的神态道：“我以为两位美丽的姑娘会各自选择一位男伴跳舞。” 　　顾成珏斜睨了他一眼，眉毛轻轻扬起，瞥向了徐盛怀的女伴，“难道要我和你的女伴一起？” 　　本来以为徐盛怀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直接转向了安默，“我想听听安小姐自己的意思。” 　　说话的时候，嘴角还不忘记露出那种恰到好处的微笑，估计是自以为迷人。 　　结果只得到了安默不带任何情绪的几个字。 　　“我不和你跳。” 　　一般来说，哪怕是拒绝，从在场众位女士口中吐出的时候，也必然是经过了加工，向徐盛怀和顾成珏这样，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仅见于熟人之间，结果突兀地被一个不熟的人直接拒绝，徐盛怀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旁顾成珏的一声轻笑。 　　安默直白地拒绝了徐盛怀，这令顾成珏赶到非常高兴，并且同时认为，果然还是她们两个人一起跳舞比较美好。 　　可是显然安默并不是这么想的。 　　“不喝酒，不跳舞，你就打算一直坐在这里？”顾成珏的眉头微微拧起，似乎有些无奈。 　　“这里安静。” 　　“我以为你是过来搞社交的。” 　　“显然并不是。” 　　“那你难道是......”顾成珏眼波流转，忽然凑近了，呼吸的时候还带着几丝红酒的味道，过滤去苦涩后的一点点甜，就飘在安默鼻尖，“专程来给我做伴的？” 　　安默忽然向旁边挪了一下屁股，以一贯不近人情的语气道：“不是。” 　　顾成珏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小把戏你不需要再掩盖”的神情，重新端起已经空荡荡的酒杯，倒了点红酒进去，另一只手拍了拍安默的肩膀，“那我先去溜达溜达，一会儿回来。” 　　安默可以干坐着，但是她还不想，实在闷得慌。 　　安默并没有挽留，看着她穿着一身张扬的红从黑暗中走出，走进灯火煌煌。 　　这里于是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安默始终滞留在外的视线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刚好转过身来，双眼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们已经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模样，甚至能够感受到目光中交错碰撞的火光。 　　那道黑色的身影向这里走来，直到遮住落入安默眼中的光。 　　“好久不见。” 　　这一次，轮到她开口说出这句话。 　　她背着光，安默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仅凭声音，甚至仅凭气息，她也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 　　“也没有很久。”安默看着她走到自己身旁，“几个月而已。” 　　“八个月。”女人走近，坐在了安默身旁，刚好时顾成珏之前坐过的地方。射进来的光线照亮她的脸，白皙的肤色搭配着浅色的唇，似乎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却有一双眼睛黑得深邃，仿佛能够照彻夜光。 　　“不过我们昨天刚刚交手。”女子放下酒杯，有意无意地和安默的酒杯相撞，两个杯子中都盛放着红色的酒，就连酒液的水平线都相差无几。 　　“你输了。”安默道。 　　“但是之前我赢了。”女子看起来很愉悦，指甲依次敲击两个酒杯，震荡着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浅不同的色泽。 　　“你赢了，我也没输。”安默脸上依旧表情淡淡，这或许是她与身边女子最大的不同。 　　她不仅面容带着一股清淡的柔和，就连性格也同样安宁。 　　女子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方才还带着愉悦的脸上立刻换了表情，眉毛皱起，毫不掩饰怒意，“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输。” 　　女子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笑容发冷，“死鸭子嘴硬吧......怎么，承受不了输的结果？” 　　安默摇了摇头，“你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吗？” 　　“难道你想说，之前那一次不是你动的手？我早知道，你现在就在嘉华工作，还帮助设计了防火墙，可惜......”她全身的气势一松，轻巧地靠上了沙发，“没用。” 　　“你以为为什么没用？”安默转头看她。 　　“因为你没用。”女子挑衅地抬起下巴。 　　安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克制地没有说出来，“退一步，即便获胜，也是在我迟到十三分钟的情况下。” 　　女子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她无法反驳的一点，而这样无法反驳令她有一种挫败感，只能越发的抬起下巴，语气也尖刻了几分，“谁让你迟到了呢？难道你现在只能用这种借口来掩饰你的失败吗？” 　　安默轻轻吐出一口气。 　　的确，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哪怕有时差，哪怕有...... 　　“为了庆祝我的成功，我们是不是应该碰个杯？”女子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在安默动手之前开口，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刚好也可以让你清醒一下头脑。” 　　安默同样端起了酒杯，“的确值得庆祝。” 　　不知道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什么讽刺意味，女子和她碰杯的时候明显心怀不善，用力稍猛，安默杯中的酒就剧烈震荡起来，差点溅出来。 　　“以后我赢的时候就不用庆祝了。”语气中意外地带有一股赌气的味道，女子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安默也同样没有推辞，就被已经递到嘴边，忽然听到顾成珏的声音响起。 　　“啧啧，是谁能让我们的安小姐举起酒杯啊？” 第17章 宠爱 　　抬头，顾成珏已经迈步走了过来，直到走近，似乎才认出安默身边坐着的是什么人，微微挑眉，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原来是另一位安小姐。” 　　安默身边的女子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听到顾成珏这句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哦，我当是谁老远就放出声儿来，原来是顾小姐。” 　　安默坐在旁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火花四溅。张张嘴正要说点什么，顾成珏俨然坐到了她的另一边，“不过除了你这位妹妹，估计也没有谁能够令安默举起酒杯了吧。” 　　安默举着手中的酒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夹在两人之间，尴尬万分。 　　顾成珏却浑然不觉，也端起了杯酒，“正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安默有你这么一位漂亮的妹妹，我敬你一杯。” 　　不等安静回应，顾成珏已经一口气把红酒全喝完，那气势不像是喝红酒，反而更像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之间拿着海碗拼酒，喝得嘴角都流下一丝酒液，被她随手抹去。 　　这简直是挑衅！ 　　安静本来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见状立刻就开始往杯子里灌酒，红酒都被拿出来糟蹋，眨眼间灌满了一个酒杯，然后又统统灌进了她的肚子里。 　　喝的时候还不忘记伸手拨开安默试图阻挡的手。 　　“别拦着我！” 　　安静一双黑亮的眼睛瞪着顾成珏，眉毛一挑，“继续？” 　　顾成珏却没有像她意料之中那般接战，反而露出几分诧异，“安小姐好酒量！” 　　安静这一口气没吐出来，上不上下不下卡在了那里，偏偏顾成珏只当做不知，扭头对安默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你这位妹妹和你还真不一样，往日里想让你喝点酒可真是难。” 　　安默微微一笑，还没说话，那边的安静就重重一哼。 　　“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这家伙能喝着呢，三个我都喝不倒一个她！” 　　顾成珏这一次是真的惊讶，她一直以为安默不喝就是因为酒量不大，没想到...... 　　“我擦，你这么不够意思啊！”顾成珏不干了，一定要拉着安默喝酒不成，被忽略到一边的安静一撇嘴，“反正她从小就什么都比我强，喝酒都比我能喝。” 　　正说着，又有人走了过来，顾成珏闻着味儿都能感觉到是那个全身散发着衣冠禽兽气息的徐盛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过来是为了做什么。 　　果然，安静很快起身走了过去，总算把这块地方给顾成珏和安默空了出来。 　　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顾成珏才若有所思道：“你这位妹妹可真够争强好胜的啊。” 　　“从小就喜欢和我比个高低。” 　　顾成珏神情有些恍惚，又忽然想到什么，“那她是学什么的？” 　　安默沉默片刻，“和我一样。” 　　“家学渊源？” 　　“嗯，”安默道：“我父亲对我们两个的影响很大。” 　　顾成珏点点头，正要转移话题，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什么！”顾成珏惊呼一声：“你刚才说，她和你学的东西一样？” 　　安默明白她想到了什么，“她也是黑客。” 　　顾成珏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半晌没说出话来，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翻滚静的心绪平静下来。 　　声音也平稳许多，“怪不得徐盛怀会选择她作女朋友，我看他那个人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女朋友这种事情，没有利益他也是不干的，之前他介绍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千金我怎么没见过......没想到居然是个黑客！” 　　到底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声音又开始走向高亢，“所以说，之前公司遭受攻击都是她的问题！都是她做的！她就是那个黑客恶魔！” 　　重重一巴掌拍上了面前的桌子。 　　安默很想插进去说几句话，可时顾成珏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愤慨着。 　　“那个恶魔......简直没有比她更可恶的人！居然黑了我们那么多次，害得公司赔进去了那么多资金......她居然就在我面前走过，居然就这么从我眼前走过去了，我还没把她怎么样！”顾成珏咬牙切齿，“今天这个场合不对，要是有下一次，我一定要把这个恶魔剥皮，抽筋......” 　　“咳咳。”安默清咳两声，终于将顾成珏的思绪从“恶魔”身上调开，说实话，听顾成珏这么明白地表现自己对“恶魔”的深恶痛绝，安默觉得很尴尬。 　　好在顾成珏很快清醒过来，瞬间完成变脸，又一次保持了镇静，还一脸笑意地对安默道：“你放心好了，我刚才那些只是嘴上说说的，毕竟她也只是黑客嘛，我很清楚徐盛怀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的......” 　　“我知道。”为了避免顾成珏继续说些令她汗颜的话，安默明智地打断了她，一边抽出点思维来思考，将来如果顾成珏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恶魔”会怎么样，一边道：“最后一次并不是‘恶魔’做的。” 　　“那前四次总是吧？”顾成珏脱口便道。 　　话说完了，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冲，索性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妹妹就这么被徐盛怀给骗走了，还真是值得担忧啊。” 　　安默摇头，“没有人能骗走她。” 　　“什么意思......”顾成珏的脸色有点古怪，“你不会是想说，她是主动跟徐盛怀走的吧？” 　　很不幸，安默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对了。 　　“就为了和你作对？”顾成珏脸色更微妙了。 　　安默点头，“很有可能。” 　　她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和她做对，尤其是对于她们两个人究竟谁更厉害的问题，不是一般地执着，夸张一点，估计做梦都在想着如何打败她。现在知道她在嘉华工作，为了和她做对而跑去昭世，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顾成珏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安默看了半天，才吐出半句话：“没想到你们姐妹两个相处起来这么......” 　　紧接着，这种表情忽然就变了，变得有些复杂，“我其实还挺羡慕你们的啊。” 　　“羡慕？” 　　“是啊，”顾成珏涩然地笑了笑，“你们姐妹两个，在你们父亲的培养下都成为了优秀的黑客，然后作为彼此的竞争对手，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 　　安默不说话了，她隐约明白顾成珏心中始终存在的那点芥蒂，而顾成珏就在成长环境的熏陶下不甘着，又无能为力。 　　“像我和我弟弟，明明我是姐姐，可是他们只会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弟弟的身上，对我，他们总是一心的宠爱，觉得似乎把我宠成一个小公主就是对我最大的爱。”顾成珏嘴角的笑容有些自嘲的味道：“可是我并不想要这些，我想要他们公平的对待，想要他们也知道，我不是那个需要弟弟保护的姐姐，而是一个可以照顾弟弟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来自一种“女儿只能被宠”的怨念 第18章 姐妹 　　顾成珏从来都觉得自己有满腹的心情想要向人诉说，只是也从来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甚至还会有人觉得她矫情。 　　你说，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父母从来没有虐待她，相反，他们对她很好，不仅给了她生命，更是给了她温暖。在弟弟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每天被繁重的任务禁锢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可以从父母那里拿到一个玩具熊，或者其他任何想要的玩具。 　　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她经常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抱着玩具，嗑着瓜子，然后看着放学回来的弟弟急匆匆地和她打过招呼，然后奔往楼上去继续一天的学习。 　　她是姐姐啊，她会心疼的，那时候，她也只是心疼，于是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弟弟那么辛苦，为什么他不能够陪她一起玩？ 　　她现在还记得那个令她的少年时期一分两半的回答。 　　“你只需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了，其他事情，有爸爸妈妈在呢，将来你的弟弟长大了，他也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她是姐姐啊，她才应该是保护弟弟的那个人，不是吗？ 　　于是她开始努力学习，她争取第一，她科科优秀，她这样走到了大学，毕业之后才忽然发现，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弟弟已经进入了公司，弟弟已经能够扛起一份重担，而她只需要坐在家里等着吃饭。 　　然后她就觉得，既然已经这样，那边不争了吧。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都想起了她，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着要把她推上去，这个时候，她也不是小公主了，他们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孔，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柔——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 　　她想要的时候，他们没有意识到，她不想要的时候，却被强迫着走到这一步。 　　就算是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不清楚她坐到那个陌生的位置上的时候，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的人缘不错，朋友很多，她也曾经和她们说起过，可是得到的回答想试试先商量好了一般，千篇一律异口同声。 　　“这样还不好，在家里一坐，吃的喝的都有你的，你就负责大把大把地花钱，简直跟做梦一样！” 　　后来她也不和他们说了，估计她们都会觉得她是钱多矫情的。 　　直到那一天，她玩儿一样参加了一次面试，有意放进了一个女人，然后就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了曾经的她很想听的话。 　　竞争之中，没有人会因为性别而对你怜香惜玉。 　　现在，这个女人就在她的身边，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可以肆意地倾诉，可是话已经说到了一半，她忽然又不想说了。 　　安默原本做好了准备，听她接下来一同发泄，没想到顾成珏反而闭上嘴巴，再不说了。 　　“你等着，我去拿点儿吃的。”顾成珏话题转移得够快，压根不给安默反应的机会，就已经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盘子，里面装了些水果糕点，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块往嘴边放，一口就咬去了三分之一。 　　“正好有吃的，不如填饱肚子。”顾成珏把盘子放在桌上，安默也拿了一块。 　　“估计等咱们吃饱了就能走了。” 　　安默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确定她脸上再没有方才失落的颜色，就没有说话。 　　她今天答应参加舞会是有原因的，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现在也确实搞清楚了。但时顾成珏今儿个是来干嘛的？看她的样子，该喝喝，该吃吃，就是没跳舞，似乎也没怎么应酬，与其说是来交际，不如说是来混个过场的，溜达够了，就该走了。 　　“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没意思啊？”安默正想着，顾成珏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还好。”安默心想，反正在哪里都一样。 　　“确实没什么好玩的，”顾成珏又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没看到怎么嚼就已经咽了下去，“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陪我过来。” 　　“可是我答应了。” 　　“对啊，所以我其实挺高兴的。”顾成珏有什么说什么，“按照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吧，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但是你怎么看我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觉得，咱们之前的几次见面，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应该都不是很好吧？” 　　安默默默地咬了一口香蕉，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对顾成珏的观感和公司里大部分人也差不了多少，觉得她张扬纨绔，游手好闲，但是又比其他人多知道了一些内情，所以心思更复杂一些。 　　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判断还值得商榷。 　　顾成珏看她没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却看不出失落之类的情绪，还带着盈盈的笑意，语气轻松了几分道：“所以，你为什么会答应我来参加这个舞会呢？” 　　果然，重点来了。 　　她为什么来参加舞会呢？当然是因为...... 　　“哦，总不会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你妹妹会来吧？”安默还没开口，顾成珏就替她回答了，反而令她一愣。 　　“那你们这对姐妹想要见一面还挺费劲的啊。”顾成珏笑了笑，把最后一块糕点扫荡完毕，拍拍双手就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其实她们见面并不费劲，只是顾成珏显然主动给了她一个借口，并没有打算真的从她这里听到真正的理由，或者出于信任，或者出于尊重，或者出于其他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这对姐妹就重新再见了。 　　昨天的见面在意料之外，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今天，才算是两个人的正式见面，在分别八个月之后。 　　“我以为八个月以后你的性子能改变一点。”安静看上去有点失望。 　　“你高估我了。” 　　“是啊，真是高估你了，你不仅没有变得更好一点，反而更让人失望了。”安静冷笑着道：“昨天你身边的那个是谁？我刚回来本来还不了解，就为了你专门去查了一通，结果发现她居然就是嘉华那个二世祖。” 　　“不要说得好像专门为我调查一样。”安默十分平静地切割着盘子里的肉。 　　“是啊，你知道，我现在为昭世办事，总得先熟悉熟悉嘉华的配置。”安静直接坦白，“然后我就大吃一惊啊，你居然和这种人混在了一起，还真是可笑。” 　　“没什么可笑的。”安默道：“就像你为了和我作对就随便拉了一个男人一样，不可笑。” 　　安静的眉毛又高高的挑了起来，断言道：“你在讽刺我！” 　　“没有。” 　　“你有！” 　　“我没有！” 　　“我说有就是有！” 　　“......好吧，有。” 　　安静像是赢得了胜利一般，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一副“这才对嘛”的表情，吃下一块牛肉，“我觉得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那你会离徐盛怀远一点儿？” 　　“这不一样！”安静又炸了，“徐盛怀他就算衣冠禽兽了点，就算虚伪做作了点，就算......” 　　安默打断她，“你知道就好。” 　　安静一口气没上来。 第19章 挑衅 　　天气已经凉快了不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安默按照往日的作息出来跑步，总能感觉有一阵阵凉风吹拂，比炎炎夏日里出来跑步的感觉要好上许多。 　　不过这种好上许多的感觉在看到顾成珏的时候立刻就被另外一种微妙的情绪所取代。 　　顾成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等她了，确切地说，这段时间，顾成珏直接就开始和她一起跑步了，两个人体力上差距不大，她这个大小姐跟着安默一路跑下来居然也没什么大碍，甚至还能顾得上唠唠嗑——也没见她因此而岔气。 　　不过今天不一样，顾成珏没有和她一起跑步，这位耐心不足的二世祖终于放弃了坚持，乖乖地等着安默跑完步回来。 　　“要喝点水吗？”手里还带着一瓶矿泉水。 　　安默摇头，眼瞅着顾成珏走近，反而首先听到几声狗叫，是顾成珏带着撒旦来了，小白狗呆在它的怀抱里，为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一定要叫上几声。 　　安默听到狗叫才想起来，似乎顾成珏和她约好了，有时间一起去一趟兽医店？ 　　“你家猫咪什么时候打狂犬疫苗啊？我最近正好打算给撒旦打针，不如一起去吧？”顾成珏道。 　　安默想了想，安吉打针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阵子，一起去也没什么，就点了点头，两个人于是第二天就一起去了兽医店。 　　两个人所住的小区周围只有一家兽医店，生意当然是非常兴隆，两个人来到的时候，甚至还有人在前面排队，大部分都是猫啊狗啊，所以可以想见，兽医店中是怎样一副鸡飞狗跳的情形。 　　顾成珏刚抱着撒旦走进来，里面的猫就一个个全都炸了毛，尾巴竖得笔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宠物们纷纷开始对自己的主人发狂，而罪魁祸首撒旦更是不甘示弱，充分拿出了它胆子小但是声音不小的气势，叫的比谁都响亮。 　　顾成珏酝酿已久的与安默的对话就在这一片噪音中被她吞进了肚子。好不容易从兽医店里出来，刚打过针的撒旦终于安静了下来，给了它的主人一点说话的时间。 　　“哎，这里这里！”顾成珏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安默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找了半天，最终确定她似乎是指着一个......路边摊？ 　　顾成珏也不等安默反应，拉上她的胳膊就跑过去，“正好，我之前不是说过请你吃东西吗？” 　　她对着路边摊的主人道：“来两份烤冷面~” 　　这就是一种最常见的小车，那种城管来了方便推着就跑的，车上方被店家做出了一个小篷，用以遮风挡尘，小篷下面，就是一些制作工具，包括制作烤冷面用的平底锅。 　　“要什么口味的啊？” 　　顾成珏看向安默，安默开口：“酸甜辣。” 　　“我也来一份酸甜辣。” 　　阿姨已经将冷面放到锅上，打了一个鸡蛋问：“要加什么吗？菜都能吃吗？” 　　遇到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安默终于不矜持了，直接回答：“菜全放，不加花生米。” 　　吃烤冷面的时候她更喜欢烤冷面和蔬菜混合的味道，但是花生米的香味会混淆这种味道，所以她从来不要。顾成珏本来没什么特殊喜好，又按照安默得要求说明白了，眼睛却看向车上的另一个角落，“这个是炒焖子？” 　　在烤冷面的锅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锅，里面放着一些已经炒好的焖子，淡青色的焖子炒过之后带了点微微泛白的硬壳，顾成珏一眼看到，立刻就想起了炒焖子的口感，配上蒜汁辣酱...... 　　“在来两份炒焖子吧。”顾成珏回头就对安默飘了个媚眼，“我请客，不用客气。” 　　安默没说什么，但是付款的时候还是交了自己的那一份钱，等东西拿到手里才发现，一份烤冷面一份焖子，根本拿不了，顾成珏更惨，怀里还要抱着一只小白狗。 　　顾成珏就把撒旦放到了地上，好在小狗乖乖的，知道跟在它后面走，当然，也有可能是它胆小怕生不敢乱跑。 　　顾成珏看到安默手里的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前后左右找了一通，“你家安吉呢？” 　　“放了。”安默丝毫不担心安吉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是啊，你家猫咪就算跑了也知道回家吧，我家撒旦肯定不行。” 　　“因为你成天把它关在家里。” 　　“怪我咯？它这么点小胆子，自己都不敢走远了，顶多就在小区里溜达一圈。”这还是在熟悉环境的情况下。 　　空出了两只手，拿着两样东西是足够了，然而很可惜，想要空出手来吃显然不现实，顾成珏又一次被这个问题难倒了，再看看满大街的，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到处都是，但是像她们这样，衣着光鲜，手里却捧着两份路边摊小吃的，压根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状态似乎有些不妥，看看安默，反而十分从容，倒显得她更怂。 　　大手一挥，“咱们去那儿坐坐吧，吃完再走。” 　　手指指向路边的一家饮品店，走过去的途中还不忘记庆幸一下，幸好买的不是臭豆腐，不然都不好意思进去祸害人家店里的空气。 　　在饮品店里买了点喝的，两个人就直接坐下来吃东西了，撒旦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也进了饮品店。 　　顿时听到有人发出的惊叹声：“好可爱哦~” 　　“好漂亮的小狗~” 　　对此，撒旦的回应是：“汪汪汪！” 　　把试图凑过去和它打招呼的全都吓跑了，剩下一个男人非但没跑，反而被撒旦这副“疯狗”德行激怒了，上去就是一脚！ 　　“啊！”一声尖叫！ 　　“撒旦！”顾成珏叫了一声，赶紧把撒旦揽过来，抬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敢踢它？” 　　“TMD，疯狗！你没看着它咬人吗！”那个看上去膀大腰圆的男人一脸的横肉，看起来心情不好，“都出血了！” 　　“你不踢它它会咬你？你他爷爷的是不是找死？”顾成珏的声音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好像从唇缝间挤出来的一般。 　　大概是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应，男人楞了一下，又很快横眉竖目，“你TNND骂谁！” 　　“骂的就是你这种垃圾。”顾成珏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点挑衅的味道：“怎么着，你耳朵聋吗？” 　　安默在旁边听着，微微蹙眉。 　　顾成珏的性格一点都不软，相反，硬得很，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退步，眼看着事情就越闹越大，有些人被吓跑了，当然还有一些人看热闹。 　　这里可是商业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闹起来对谁都不好——就算顾成珏有钱也一样。 　　可是，顾成珏的那句话一出口，这事情就绝对不能善了。 　　果然，那个男人终于被激怒了，抬脚就踹！ 　　顾成珏同样伸出了腿，只不过她没有踹，她只是抡了一下。 　　空间有限，这一抡根本没有发挥到最大程度，然而却比男人的一踹更为有效，最直观的对比就是，男人那一踹还没落到顾成珏身上，顾成珏这一抡就已经落到了男人的身侧，将他踹了出去。 　　抡完了的顾成珏表示：好可惜，这里桌椅板凳太多，抬个腿都费劲，不然的话还可以再补上一脚。 　　周围那些剩下的看热闹的又走了一半，店家已经准备出来拉战了，结果顾成珏身上响起了一阵声音，打断了原本紧张的气氛。 　　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顾成珏把撒旦交给安默，伸手拿出电话，看到了号码，微微一愣，目光立刻变得有些复杂。 　　然而这复杂的目光很快就变了，接通之后，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顾成珏的脸色忽然一白，原本明艳的脸上，就连唇色都淡了下去，以至于，她甚至连耳边响起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那个男人，随手提起了一旁的凳子，就向顾成珏兜头砸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没发现把女主名字打错了...多亏一江风小天使提醒~ 第20章 病历 　　凳子......当然没有真的砸下来，不然，真当安默是在旁边站着看热闹的？ 　　很不幸，安默不是。 　　眼看旁边的顾成珏因为一通电话就跟失了魂一样，根本来不及阻挡，安默干脆自己上前一步，手一抬，看起来纤弱的胳膊就已经伸了出去，那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凳子腿。 　　男人在气头上的力量是很大，但是却毫无章法，发现凳子被抓住，就死命地往下压，结果凳子没压下去肚子上忽然一疼，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整个人连退几步，没掌握好平衡，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草你——” 　　“汪汪汪！”安默怀中，撒旦忽然冲了出去，一把扑上了男人的身体，照着胳膊就张开了大嘴，露出两排闪亮的牙齿！ 　　“嗷呜！”一口咬下去，又被男人一脚踢了出来，缩了缩尾巴，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顾成珏忽然反应过来，弯腰就把撒旦抱了起来，扭头对安默道：“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安默没问原因，点点头。 　　顾成珏立刻就风风火火地向外走去，连刚才和她打架的男人都没看一眼，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结果男人不依不饶，伸手还要抓住顾成珏的腿把她绊倒，可惜顾成珏这一次是反应过来了，抬脚就踩在了他的手上，碾了过去。 　　“啊！”男人痛叫一声。 　　顾成珏恍若未闻，已经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饮品店里立刻就只剩下老板和安默，还有她怀里的狗。 　　刚才看热闹的人一看疯狗咬人，立刻就跑得一干二净，当然，饮料都顾不上拿了，可以说，一段时间内，店家的生意是砸了。 　　顾成珏也跑了，好在安默还在，老板凑过来，张了张嘴，“那个，这位姑娘啊......” 　　安默扭头，反应速度令店家吓了一跳。 　　她低头，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两张一百，想了想，又道：“刷卡可以吗？” 　　“不用不用，”老板看她这么爽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两百就够了，本来也没什么损失，不用刷卡。” 　　安默点头，把两百块钱交给他。 　　老板损失的确不大，毕竟这里是先交钱，就算客人跑光了，对老板也没有直接损失，这两百就算是精神损失费了。 　　倒在面前的男人终于站起身来，似乎冷静了一些，看着安默的目光有些戒备，“你就打算这么走？” 　　“不然呢。”安默抱着撒旦看着他。 　　“不然？”男人的眼神又有了点凶意，“你家这个疯狗咬了我好几口，你就这么算了？打狂犬疫苗也得几百块钱吧，谁知道这狗有没有狂犬病！” 　　安默摸了摸撒旦的小毛，被同一个男人踢了两次，撒旦萎在安默怀里，再没有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模样。 　　“不用担心。”安默如是回答。 　　男人以为她这么容易就同意赔钱，就差没伸手来要了。 　　“它今天刚打过疫苗。”留下这句话，安默已经拂袖走人。 　　“等等！”男人叫住她，“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就被白咬了？” 　　安默停下脚步，回头，“至少，我不会找人抓你寻衅滋事。” 　　“什么！”男人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而安默就在他这一双牛眼射出的视线中离开了这家店。 　　嗯，现在耽误之急是再回兽医店去给撒旦做个检查。 　　安默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抿了抿唇。 　　自己先垫上，等回去再跟顾成珏要钱。 　　不过话又说回来，安默想到顾成珏匆忙离去的身影，印象里似乎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顾成珏这么放在心上，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的确是出大事了。顾成珏接到的电话是来自董事长秘书的，传递的信息只有一个。 　　董事长在医院。 　　顾成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慌了，根本没想到要仔细打听一番，知道是哪家医院，满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过去。 　　相比之下，饮品店里的事情都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她这次出来没有开车，急匆匆地打了的就往医院赶过去，找到了那间病房，却忽然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进入。 　　“咔嚓。”门从里面打开了，秘书走了出来，一抬头就对上顾成珏，微微一愣。 　　门在他身后关上。 　　“我妈怎么样？”顾成珏都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珠，脸上还带着薄红。 　　以她的身体素质，就算跑上一千米也不会出这么多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心急。 　　秘书摇了摇头，就看到顾成珏脸色瞬间变白，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摇头，“没事没事，你妈病情暂时稳定了。” 　　顾成珏稍稍缓了口气，“暂时稳定？什么意思，还会复发？究竟是什么病？” 　　这一次换成秘书惊讶，“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秘书闭上了嘴巴，还是摇头，“没什么。” 　　顾成珏皱起眉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秘书死活不说，“既然董事长没有和你提过，那我就不多嘴了。”说着，赶紧逃跑一般就要开溜。 　　被顾成珏一把扯住了衣领子，彼此身高差距不大，秘书被顾成珏扯住了衣服又给拉回来，表情就有点尴尬。 　　“说清楚！”顾成珏一脸狠戾，好像秘书如果敢不说，她就敢动手。 　　秘书脸上闪过一丝纠结，“这个......董事长她不想你知道......” 　　顾成珏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不会去查病历？” 　　秘书咽了口唾沫，眼看顾成珏真的要走，连忙拉住她，“我直接说，直接说。” 　　“那就别墨迹。”顾成珏心里急切得不行，火气也越来越大。 　　秘书沉默片刻，道：“董事长有心脏病，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篇新文求收藏~帝王将 第21章 公主 　　顾淑琦有心脏病？ 　　顾成珏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乍一听到，愣了愣。 　　“你确定？” 　　秘书不懂她怎么会问这种废话，点头，“当然确定。”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成珏想了想，如果是先天性的，那么不太可能她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只有可能是一段时间内发生的。 　　“具体时间不知道，差不多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 　　顾成珏扯出了一个苦笑，这大半年，可以说是她和母亲关系最为僵硬的时期，就为了公司的事情，她不知道多少次和母亲作对，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她心脏不好——不，这样一想，她似乎有些印象，母亲偶尔会突然捂上自己的胸口，只不过很多人在生气的时候都会有类似的动作，她完全没有向那里想过！ 　　她的手指插/进了头发里，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很快又抬起头来，“所以这一次是心脏病发作？” 　　秘书点头。 　　“原因呢？”顾成珏稍微恢复了冷静，“是无缘无故发作还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她？” 　　秘书又换上了那样一副纠结的表情，大概又不知道该不该和顾成珏说清。 　　顾成珏本来知道这件事之后情绪就有些不稳定，看这个秘书磨磨蹭蹭，心火往上一蹿，“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秘书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顾淑琦的秘书，不是顾成珏的秘书，但是亲人这种存在在秘书工作中是需要特殊对待的，稍微处理不好倒霉的就是他。本来老板就要求他对顾成珏保守秘密，结果他还是说出去了，老板肯定会不高兴，在这种情况下再得罪顾成珏显然并不明智。 　　短暂的时间内秘书考虑了许多，最后道：“今天召开董事会，会上有其他董事对董事长进行责难，主题是关于近期竞标失败的原因分析。” 　　竞标失败的原因？哦对，大概是和昭世采用的那些小手段有关，但是期间还夹杂了一个她。 　　凭心而论，哪怕是换一个人来负责，在技术人员水平不足的情况下，想要防范昭世都十分困难，设计图丢失也在所难免，然而，谁让当时刚好是顾成珏担任设计副总呢，刚好刮上了一个边，就足够董事会里那些看顾淑琦不顺眼的的人趁机发难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顾淑琦都是被自己女儿连累了。 　　顾成珏也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知道了。”她对秘书一点头，“你去忙吧。” 　　秘书离开了，顾成珏还站在顾淑琦的病房前，目光正对着这扇门，却没有走进去的打算。 　　她忽然觉得有点迈不开步子，想不到开门之后该有怎样的反应。如果顾淑琦醒过来了，她要怎么和她说话，如果顾淑琦没有醒，她就坐在床边干看着她吗？ 　　一向做事爽快的顾成珏难得的纠结起来，半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号码。 　　打给盛照宣。 　　然而，这个电话显然打得不太恰当，毕竟彼此相差十二小时，大半夜的，盛照宣当然没有接电话，可以想见，恐怕连盛照宣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正躺在医院。 　　换句话说，顾成珏忽然意识到，现在，顾淑琦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她终于打开了病房的门，刚走进去，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顾淑琦已经不年轻了，人到中年，哪怕保养得再好，也比不上时间的魔力，尤其是躺在病床时的模样，看起来与往日里那个女强人形象大相径庭，看起来虚弱很多。 　　顾成珏停下脚步，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走上前。 　　顾淑琦看到她却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来到一般，“你来了。” 　　“嗯。”顾成珏顺手关门，走到床边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 　　顾淑琦面色有些苍白，笑容却还是温暖的，“还好。” 　　“你没有告诉我你有心脏病。” 　　顾淑琦又是一笑，“没必要。” 　　“没必要？”顾成珏眉毛挑了起来，声音也扬高几分，“所以你就一定要等我在医院看到你了你才肯说一句？” 　　顾淑琦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偶尔心脏有点痛，我本来以为不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你就躺到医院来了！”顾成珏没忍住，话出口了才觉得语气太重，压抑了几分，又放缓了声音道：“你打算怎么办？” 　　“养一阵子再说吧。”顾淑琦移开目光，看向天花板，“我这个病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 　　顾成珏抿着唇，露出一个冷笑来，“你不打算告诉盛照宣？” 　　顾淑琦摇头，“让他在美国好好读书吧。” 　　“他都多大年纪了，还用得着你这么关心。”顾成珏忍不住道。 　　顾淑琦似乎对顾成珏的反应有些惊讶，看了她一眼，“你一直看你弟弟不顺眼。” 　　顾成珏翻了个白眼，“他看我大概也没怎么顺眼。”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顾淑琦叹息道：“但是你要理解我，我当初一心只想你做一个天真幸福的小公主，永远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像我这样，每天为了一大堆的烦心事闹得愁眉不展。” 　　顾成珏就看着她，这大概是她们母女两个这大半年来第一次这样推心置腹地交流，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母亲提起自己的心意。 　　“我只不过是，”顾淑琦语气一顿，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不想让你过得像我这样......辛苦。”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女强人，可是有谁能够体会她在一步步走到今天时所经受的痛苦？ 　　她经历着身为女性而遭到的不公，甚至为了事业为了工作，失去了相伴十多年的丈夫，那么多年的感情最终惨淡收场，哪怕她再坚强，也依旧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母亲。 　　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也和这样的社会迎面碰撞，她希望能够带着她规避风险，更甚至，为了女儿，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坚持，只希望她能够幸福长大。 　　可是，现实依旧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儿子也就算了，就连女儿都不理解她，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每一次见面都更像是仇人。 　　“辛苦吗？”顾成珏也笑，“你不让我自己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会乐在其中呢？” 　　笑着笑着，忽然就有点想哭，“我生气的，从来不是因为你不许我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我生气的，而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怎样的生活。” 　　每一个孩子在出生前，都没有人问过他们是否想要来到这个世界，而出生之后，也有很多父母从来没有问过他们想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总觉得他们还小，他们什么都不懂，只需要他们来帮助抉择，时间久了，就有那么多孩子习惯了按照父母培养的方式去生活。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一张白纸，可是在之后的岁月中，总有不同的人在白纸上涂抹不同的颜色，他们被社会玷污，学会了不公正不平等，并且对自己受到的不公正不平等逆来顺受，甚至根本视而不见。 　　因为有其他人告诉他们，这样是正常的啊。 　　正常得就好像宠一个女孩就要让她像公主一样，而不是去问一句她想不想要做女王。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喜欢自我陶醉的毛病真是无药可救了，写这一章居然哭得不要不要的，然而回头一看并没有找到泪点... 第22章 吃饭 　　“咔嚓”一声，门关上了，顾成珏站在病房外，倚着雪白的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有些话压抑在心里太长时间，今天终于吐出来，也觉得舒服了不少，不管曾经对母亲有多少意见，此时此刻，她就躺在病房里面，顾成珏想到的，也更多的都是她的好。 　　为什么顾淑琦努力让她去做一个公主，却最终培养了她做女王的期望呢？ 　　因为顾淑琦她自己啊。 　　哪怕对母亲有些怨言，追究到底，其实在顾成珏心中，顾淑琦都是她最敬重的人，哪怕是父亲，都不能相比。 　　公司的董事长住院了，相关事务理所当然地交由副董事长处理，顾淑琦就在医院安心休养，而一向无所事事的顾成玦也就义不容辞地留在了医院，一呆就是一天，甚至准备在这里守夜。 　　走廊里灯都亮了起来，顾成珏坐在外面的一排椅子上，眼睛半眯着，看起来有些疲倦，只是口袋里突然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消了她的睡意，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安默打过来的。 　　顾成珏仔细想了想，确定安默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私人电话，一个激灵之后，睡意全无，接通便道：“晚上好。” 　　安默愣了愣，“晚上好。” 　　“有事找我吗？” 　　本来作为主动方的安默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话题主导权，“你今晚回来吗？” 　　“嗯？”顾成珏怀疑自己幻听，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 　　安默不得不提醒她：“撒旦在我这里。” 　　忙了一天的顾成珏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她本来是和安默一起去给宠物打针的，中途自己走人了，把撒旦直接交给了安默。 　　“它怎么样？” 　　“去检查过，没有大碍。”安默看了看角落里窝着的那只小白狗，原本性格凶悍的撒旦此时正安静地睡在那里，丝毫不担心有人来争抢它的领地——拜它所赐，安吉无法接受家中突然出现一只狗，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安默已经习惯了自家安吉时不时地玩失踪，也不担心它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就选择性地安抚着受了惊的小白狗。 　　“那个该死的。”顾成珏也想起来今天遇到的那个疯子了，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他的了。” 　　安默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额。”顾成珏的语调急转直下，抬眼看了看病房，叹了口气，“我今晚不回去了，麻烦你照顾一下撒旦。”说到这儿，想起什么，“它很乖吧？” 　　“......嗯。”安默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没有告诉顾成珏自己是如何冒着“被咬伤”的风险将撒旦抱进家门的，不过现在是安静下来了。 　　大概知道是在说它，撒旦竟然醒了过来，冲着她就开始叫。 　　“汪！汪汪！”撒旦支着四条腿站起来，晃着尾巴就冲安默摆了摆，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呜......汪！” 　　“是撒旦在叫吗？”顾成珏问。 　　“嗯。” 　　“它很喜欢你嘛。” 　　“是吗。”没看出来。 　　“当然，”顾成玦道：“我的狗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安默沉默片刻，“我家猫不喜欢你。” 　　“......”顾成珏反驳，“怎么可能！” 　　安默想要回两句，可是门铃响了，她就到门口去接外卖，这下可了不得，一闻到饭菜的香气，撒旦就疯狂起来，汪汪叫得整个屋子都是它的动静。 　　顾成珏在电话那边听得直乐，“哈哈哈，你看它多喜欢你！” 　　......手里的饭菜。 　　安默补充上后半句话，道：“别忘了给撒旦交住宿费和伙食费。” 　　“额，这就不用了吧，咱俩这是什么关系啊。”顾成珏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吃饭？” 　　“嗯。”安默随口问：“你吃了吗。” 　　“没有呢。”顾成珏摸了摸肚子，想着秘书去买份饭怎么还不回来。 　　安默打开盒饭，看蹭到自己脚边的撒旦完全没有了此前嫌弃它的模样，鼻子一耸一耸的，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腿上扑，就从盒饭里面分了几块肉给它。 　　“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你大概多久回来？”安默问了两个问题，但重点却在后一个上面，一旦顾成珏一去几天，她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为撒旦买些狗粮，至于前一个问题，随口一提而已，她们也没有熟悉到可以随便过问私事的地步。 　　却没想到顾成珏对前面那个问题更在意一些，语气微沉，“我妈住院了。” 　　“董事长住院？”安默有些惊讶。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等到下周上班，估计整个公司的人都会知道。 　　“嗯。”顾成珏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脏病，还......和我有点关系。” 　　顾成珏有意想和她倾诉一番，安默也没有打断，听着她把自己和母亲住院之间的关系说清楚。 　　“我根本不知道她有心脏病。”顾成珏把头发揉得一团糟。 　　安默道：“你太任性了。” 　　“我知道。”在安默看不到的地方，顾成珏点头，“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母亲，她把我养大，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 　　就在今天，她对顾淑琦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还有一些话，她却没有说出口。 　　顾淑琦自以为给了她想要的生活，却不去问她的意见，这是错。可是她呢，难道她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恶意地在公司里乱闹，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你在哪家医院？”安默忽然问。 　　“干什么？” 　　“你不是没吃饭吗。”安默道：“我去给你送饭。” 　　顾成珏长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你给我送饭？” 　　话已出口，安默就微微皱眉，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出了点问题，本来这种事情自己就不好掺和，结果脱口就说顾成珏任性，现在居然还想着去给她送饭。 　　她微微蹙眉，“你那边也有饭吧，那我就不去......” 　　“没有饭没有饭！”顾成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得提着饭盒往这里走的秘书一跳，听她说没有饭，立刻就把手里的饭盒提高了一些在她眼前亮了亮，“还有饭。” 　　被顾成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安默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嘴角微微挑起，“医院怎么会买不到饭。” 　　“可能是卖完了吧。”顾成珏立刻道：“我这里是XX医院，你过来就能找到了。” 　　秘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场景，手里提着饭盒，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边顾成珏终于结束了和安默的对话，扭头看到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要干什么？” 　　“你不吃了？” 　　顾成珏又坐了回去，二郎腿一跷，有些得意道：“不吃了，你拿走吧。” 第23章 靠自己 　　秘书听从顾成珏的吩咐，把饭菜都带走了，而顾成珏则继续在病房外面等待安默的爱心晚餐，这一等，就是快一个小时过去。 　　“啊......”她打了一个呵欠。 　　“你不吃饭吗？”秘书问。 　　“吃，”顾成珏十分肯定道：“有人给我送饭。” 　　秘书愣了愣，没好意思说送饭的人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来。 　　不过，安默好歹是在即将过去一个小时的时候来到了医院，这个时候的顾成珏已经达到了“只要走廊上有声音就一定要看一眼”的地步，直到看着安默走到自己面前。 　　“抱歉，”安默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吃过没有？” 　　顾成珏立刻摇头，“不晚不晚，我还没吃饭呢。”她摸着肚子，目光看向了安默手里的食盒子，“你给我带了点儿什么好吃的啊？” 　　安默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然地将饭盒递了过去，“随便准备的。” 　　顾成珏结果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道菜配着大米饭，豆芽菜，西红柿鸡蛋，和可乐鸡翅。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大对。 　　哪里不对呢？ 　　顾成珏看看饭盒里的饭菜，又看看站在旁边没看她的安默，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唔......”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略带小心道：“这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安默在“实话实说”和“说谎”之间纠结了一下，点头，“时间比较紧，就随便做了点儿。” 　　顾成珏的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再看不出此前那股昏昏欲睡的神态，拉着安默在自己旁边坐下来，“你会做饭？” 　　安默点头。 　　“我去，你居然会做饭！”顾成珏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敬佩”的光芒。 　　“一个人生活，当然要学会做饭。” 　　虽然作为一个宅女，很多时候她都会图个便宜直接点外卖，但是如果真的靠外卖过日子，大概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身体健康了。 　　然而，同样独自生活的顾成珏却是不折不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只知道吃不知道做的那种，看到安默做的饭菜几乎要手舞足蹈，没控制住，胳膊一拐，搭上了安默的肩头，揽过来照着脸上就是一口。 　　“Mu——a！” 　　安默被亲了个猝不及防，下一刻才想到把顾成珏推开，擦擦自己的脸。 　　“你真是太可爱了。” 　　顾成珏把盒盖往旁边一放，就准备吃饭，结果手都抬起来了，却尴尬地停在了中空。 　　“怎么了？”安默总算从刚才那个亲吻里找到了自己的思维。 　　顾成珏眨眨眼睛，“亲爱的，你似乎没有给我准备筷子啊......” 　　安默：“......” 　　“不过没关系，”顾成珏笑笑，亮出了两只爪子，“我用手抓也是可以的——等我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人就跑了。 　　顾成珏离开后，安默才觉得松了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面前就是顾淑琦的病房，此时的她已经睡下。顾成珏吃完安默的爱心晚餐之后又进去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又重新走出来。 　　“我该走了。”安默道。 　　“这么着急干什么。”顾成珏吐出一口气，“再陪我一会儿吧，反正现在天也不晚。” 　　安默沉默片刻，“好。” 　　“不过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顾成珏拨通了电话，听那边的手机铃响。 　　这一次，有人接电话了。 　　“姐？”电话那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什么事儿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这么早？”顾成珏的声音猛然抬高，吓了安默一跳。 　　“我昨天半夜就给你打电话了你没看到吗？”顾成珏皱起眉头。 　　“我看到了啊，但是那不是半夜吗。”男子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到底什么事儿找我啊，我还准备去上课呢。” 　　顾成珏有一种想把饭盒糊到他脸上的冲动，“妈出事了！你还跟我说你要去上课？” 　　“妈出事了？”盛照宣的声音终于有了点紧张，“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 　　“她因为心脏病住院了，我半夜打电话给你，结果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根本不接电话，都大早上了连回电话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受的那些教育都进了哪儿去，跟被猪啃了一样！” 　　“你说什么！你说谁被猪啃了！顾成珏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成珏一股火气上来，还真打算再说一遍，却看到安默在旁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才猛然醒悟，这是在病房外面，她这么大吵大闹不是要吵醒顾淑琦？ 　　于是压着火气道：“我再说一遍，妈现在就在XX医院。”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盛照宣的声音也冷静下来。 　　“没有生命危险，需要住院休养一段时间。”顾成珏道：“爸现在在干什么，你和他也说一声。” 　　“没有生命危险啊，那就好。”盛照宣道：“你不会直接和爸说啊，还非得我告诉他。” 　　“听着，我不想和他说话。”顿了顿，“也不想再和你继续唠叨下去。” 　　如果不是母亲出了事情，不得不通知家人，她也压根不可能主动去打盛照宣的电话。 　　他们这两个姐弟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大概还是因为父母培养方式的差异，不仅是顾成珏心有不满，盛照宣也同样不高兴。一个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期望，一个希望自己能够受到更多的关爱，而这一对原本和睦的姐弟在成长中也逐渐被这样不满的心情支配，不知不觉就已经疏远。 　　而意识到他们原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的时候，他们也已经长大成人，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习惯，没有时间让他们改变。 　　挂上电话，顾成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你的弟弟？”安默问。 　　顾成珏跌回座位中，头一歪，就枕到了安默的肩膀上，缓缓地有些沉重地应了一声，“嗯。” 　　“你和他关系不太好？”安默觉得有些别扭，忍不住动了动肩膀。 　　“是啊。”顾成珏在她肩上蹭了蹭，柔软的头发蹭得安默有点痒。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们这一家子，现在好像支离破碎。”顾成珏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落，与她往日里跋扈的模样完全不像，看着令人有些心软。 　　“我爸我妈几年前离婚了，我爸去了国外忙他的事业，我妈留在国内也在忙她的事业，我和他们都没有共同语言，我和我弟弟也一直都不对盘，而弟弟也一样对爸爸妈妈心有怨言......现在更好了，他也直接跑到国外读书去了。” 　　“我们四个人曾经属于一个家庭，但是现在，我们都只是我们自己。”顾成珏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气流有意无意擦过安默脖子，“我也只有我自己。” 　　脖子更痒了。 　　但是现在显然是安慰顾成珏更重要一些，她就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去挠痒痒的欲望，道：“所以你要学会靠你自己。” 　　这绝对不是顾成珏想要的回答。 　　难道在这种时刻，在自己传达出“一个人”“很孤独”的情绪的时候，不是应该有人来回应一句“别怕，你还有我”吗？ 　　这句“你要靠你自己”是怎么个意思！ 　　安默没有察觉倚在自己肩膀上的顾成珏微微一僵的身体，继续道：“没有人比你自己更可靠，所有人都可能会离开你，只有你自己不会。” 第24章 仇恨 　　原本希望能够从安默那里得到一些安慰的顾成珏意外地得到了安默的一通“大道理”，但这依旧没能打消她的自信，以坚韧不拔的精神硬是拉着安默又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夜色深下来，安默忍不住打呵欠，昏昏欲睡。 　　最终还是把人放走了。 　　安默这一天的跑步又一次泡汤了，而这已经是她认识顾成珏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中断计划。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深夜里，安默回到小区时，从往日里夜间跑步行经的路上走过时，她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紧接着，彻夜没能回家的撒旦也开始疯狂地叫了起来，隔着一扇门安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几乎要震破耳膜。 　　她揉了揉乱七八糟的短发，然后揪住了其中打卷的一绺，往下一扯，力图看清楚它究竟是怎样翘起来的。 　　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电话，来电显示为：安静。 　　“喂？”安静张口便道：“听说你们公司董事长出事情了？” 　　“啊。”刚刚起床的安默恍惚着木讷地应了一声。 　　“你刚起床？”安静立刻听了出来。 　　“啊。” 　　“昨晚的夜生活很丰富吧？”安静语气一抬，有点讽刺的意味，“别告诉我你凌晨才睡。” 　　“没有。”安默终于有一点清醒，“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呢？”安静道：“徐盛怀和我说的呗。”安静两条腿一抬，就架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安默皱起眉头，“你这是在提醒我？” 　　“提醒你？”安静坐起身来，“我提醒你什么了？” 　　“提醒我......”安默忽然一笑，“小心你男朋友？” 　　“嘁。”安静不以为然，“你别想太多，昭世和嘉华是对手，我们也是对手，迟早都要一决胜负的。” 　　“我知道。” 　　手机那边没有说话。 　　安默想了想，问：“还有事吗？” 　　“......没了！”安静把电话猛然挂断。 　　好像不知怎么又得罪她了。 　　安默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再感慨一句，徐盛怀得到消息的速度还挺快啊，公司内部的工作人员也未必都知道，这个对手就已经虎视眈眈了。 　　“汪汪汪！”撒旦还在锲而不舍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安默下床，把门打开，一道白色的影子立刻就向她这里扑了过来，好像下一刻就能张开大嘴照着她的腿咬上一口。 　　安默把脚一抬...... 　　色厉内荏的撒旦瞬间停下脚步，在她一米之外继续叫，就是不敢凑过来。 　　好吧，体谅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但是谁来体谅她至今还不能回家的那只小猫啊！ 　　安默想到安吉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来吃饭，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逛了，立刻就看眼前这只小狗不顺眼。 　　罪魁祸首。 　　绕开撒旦往卫生间走，照着镜子，她终于看到头上翘起的那一撮毛，用点啫喱水往上抹，好不容易压下去了，结果一段时间过去，它又坚/挺地翘了起来。 　　看来还得剪得再短一点儿。 　　安默使劲抹了两下，还是没压下去，干脆不整了，洗漱结束了就出去找猫。 　　虽然几率不大，但她还是希望安吉就留在这片小区里。 　　早上八点多钟，已经有一些生活规律的人出来晨练，安默作为一个一大早起来找猫的，在其中独树一帜。 　　猫没找到，但是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辆车。 　　车子她没有见过，但是车里的人她却见过。 　　徐盛怀？ 　　安默挑了挑眉。 　　这辆车应该是刚在这里停下，徐盛怀也刚从车里面出来，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安默的视线。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像是朋友之间打招呼那样，“安小姐。” 　　“徐先生。”安默有些冷淡地回了一声，绕过他就要继续走。 　　“等一下。”徐盛怀迈着步子就跟上来。 　　安默停下脚步，“徐先生这是？” 　　徐盛怀笑笑，“你是阿静的姐姐吧，我听说你在这里住，就过来看看。” 　　安默狐疑，“我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嗯......”徐盛怀的笑容更温暖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我还是可以提供的，毕竟你也是阿静的姐姐。” 　　“我不需要帮助。”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笑得越灿烂越是没什么好事儿，不说别的，就说早上安静打来的电话，既然她会打过来，那肯定就是在一个确定安全的环境下，而这种确认安全，现在看来，居然是因为“徐盛怀跑到她这里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面和心不和。不过徐盛怀也真是胆大，就不怕他前脚走了，她后脚就捅给安静？ 　　安默当然猜不到，徐盛怀有胆子这么干，好多亏了安静的百般渲染。在徐盛怀面前，她是竭尽全力地表现她们姐妹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么僵硬，冲突有多么激烈，另外再配合着她那在徐盛怀眼中情绪化严重没什么心机的性格特点。 　　所以，徐盛怀自然地认为这一对姐妹就是传说中的“姐妹成仇”。 　　而事实上，安默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安静。 　　她和徐盛怀还僵持在这里，两个人之间没掰扯出结果来，就出现了第三个人。 　　“安......姓徐的？你怎么在这儿！”顾成珏的声音陡然拔高，踩着高跟鞋依旧走路生风，嗒嗒嗒走过来就猛地推了徐盛怀一把，“你想干什么！” 　　徐盛怀愣了愣，眉毛一挑，看起来这情况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哦，你也在这儿啊。” 　　“你干什么！”顾成珏依旧虎视眈眈着。 　　“啊，没什么。”徐盛怀理了理衣服，恢复了笑容，“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安小姐。” 　　顾成珏翻了个白眼，“都看完了就赶紧滚蛋！” 　　“我这就走，”徐盛怀从善如流，只不过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向安默告别。 　　“安小姐不妨考虑一下。” 　　安默认真道：“不用考虑。” 　　“考虑什么？”顾成珏狐疑地皱起眉毛。 　　“没什么。” 　　“那他到底来找你干什么啊？”顾成珏看着徐盛怀的背影，“别告诉我是过来看看未婚妻她姐。” 　　“唔......他是这么说的。”安默道。 　　“别听他瞎说。”顾成珏一脸鄙夷，“骗鬼呢，来看你都不带着你妹妹？”接着，她又一副紧张的模样，“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被徐盛怀这个小白脸给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默想了想，觉得自己从顾成珏这里听到的关于徐盛怀的评价似乎基本上都是这个调调。 　　不遗余力地黑。 　　“你和他有仇？” 　　“你说呢。”顾成珏咬牙，“之前那件事情，系统被黑，设计图外泄，导致项目流失，还间接导致我妈住院......还有那个叫恶魔的黑客......”她的眼中刷刷地射出刀刃，“要是被我抓住了......” 　　安默不自然地向旁边让了一步。 　　顾成珏立刻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刀子般的眼神很快回暖，“啊，别怕，我不是冲着你的。” 　　.......你就是冲着我。 　　排除对徐盛怀的刻骨仇恨，安默又加上一点：还有对恶魔的刻骨仇恨。 　　“反正，不管怎么说，”顾成珏不厌其烦地强调，“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安默觉得自己没有可能被骗，但还是点了点头。 　　顾成珏满意了，这才和安默往楼上走，顺便提一提正事。 　　“我家撒旦在你这里住得怎么样啊？” 　　“很吵。” 　　“那是它喜欢你嘛。”顾成珏笑得更欢快了，“你看它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了《二十二》，和《三十二》不同的，后者更注重对“慰/安/妇”经历的叙述，而前者更注重的是这些“慰/安/妇”如今的生活。触动最深的就是，当我们以为她们的余生将生活在仇恨之中的时候，她们的生活却很平静，哪怕都很贫穷，但是却很幸福。 　　尤其是结尾处有一段话“希望中国和日本能够永远好下去，不要打仗，只要打仗，就会有人死。”这是出自一个“慰/安/妇”的口中，她们渴望的不是复仇，而是和平。 　　另外一个触动很深的就是，这部众筹上映的纪录片结尾处那一份长长的名单，列出了三万多众筹人员的名字，其中包括一些明星，并且特别鸣谢张歆艺。 　　这大概是我看过的名字最多的片尾。 第25章 号码 　　无论顾成珏怎么为撒旦说好话，光是“导致安吉不能回家”这一点，就已经决定撒旦的命运。 　　它被安默嫌弃了。 　　“好吧，”顾成珏跟着安默来到她的住处，“我马上把它带走。” 　　两个人进了房间，安默随手把门关上，这才对顾成玦道：“徐盛怀已经知道你母亲住院的消息了。” 　　“哦。”顾成珏点头，“意料之中。” 　　“他的消息这么灵通？” 　　顾成珏抬眼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默契道：“当然。” 　　安默坐了下来，“你不担心他对你母亲不利？” 　　“担心。”顾成珏摊手：“但是你觉得我这个待业在家的人能怎么办呢？如果这个时候我再出现在公司，恐怕对她更不好。” 　　安默沉默片刻，“你有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你当初没有在公司里认真工作。” 　　“与其说我后悔这个，不如说我更后悔没有早一些和她摊牌，结果一直闹到现在。”顾成珏摸着怀里博美雪白的绒毛，撒旦安安静静地伏在她腿上。 　　“对了，”顾成玦道：“徐盛怀一来，我倒是想起来问了，你和你妹妹关系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们究竟是对手还是仇人？” 　　“我们是姐妹。” 　　顾成珏点头，忽然抱着撒旦坐到了安默这边儿来，兴致盎然道：“要不你让你妹妹给我们当个间谍？” 　　“不可能。”安默一口否决。 　　顾成珏有些失望，“好吧好吧。”顿了顿，又道：“你明天上班是吧？” 　　“嗯。” 　　“那你之前提过的那件事情，打算怎么办？” 　　安默立刻明白她说的是哪一件事情，“我这段时间正在准备，下周就可以动手。” 　　顾成珏一拍掌，“好样的！” 　　这个计划安默的确准备了一段时间，而起因就在于系统第五次被黑事件。 　　安默一向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虽然不至于目中无人，但是要说输给自己的妹妹，她自信绝不可能。可是这样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她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 　　如果寻找一些原因的话，安默宁可相信，是安全系统在设计安装的过程中出了某些纰漏，究竟是怎样的纰漏，就需要她来检验一下了。 　　不管怎么说，被黑过的系统显然不能继续使用，于是技术部又开始对系统进行更新换代，顾成珏虽然离职了，但是安默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同样是系统设计的主力人员之一。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上这一次导致的严重后果，使得技术部对这一次系统更新给予了很大的关注，更加小心谨慎，哪怕是试运行都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没有纰漏，才开始正式运行。 　　这一次，安默也格外用心。 　　这天上午，公司的新一代安全系统正式开始运行，整个上午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整个技术部的员工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说别的，就说上一次出事情，虽然顾淑琦因此受到指摘，顾成珏直接离职，但是技术部才是那个最直接的责任人，技术部的总监更是直接被撸下去了，这么说来，顾成珏其实还不算惨。 　　“呼。”陈庭放松下来，狠舒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扭头冲安默道：“总算是完成了，这段时间可真是气氛紧张啊。” 　　“现在气氛也紧张。”安默道。 　　“也是。”陈庭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试探的意味问道：“听说顾董住院了，你知道吗？” 　　安默微微蹙眉，“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和顾董的女儿关系不错嘛。”陈庭笑笑，“毕竟是咱们公司的董事长，我也好奇一下。”说着，下巴冲一个方向抬了抬，“别说我，就是他们，肯定一个个的都很好奇。”顿了顿，“你难道就不好奇？” 　　“不好奇。”安默果断道。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 　　“好吧。”陈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怎么样？” 　　“不用。”安默道：“我就在公司吃。” 　　“总在公司吃就不会腻歪？” 　　“还好。”平日里她就宅在家里，点外卖也一直都是那几样，都习惯了。 　　又一次献殷勤失败，陈庭已经习以为常，从座位上起身就走了出去，看样子是要去卫生间。 　　“陈庭。”安默忽然叫住他。 　　“怎么？” 　　“你不带手机？” 　　陈庭忍不住一笑，“不用带了。” 　　大概是觉得上厕所还要带手机有些可笑，不过顾及安默的心情并没有直说，但这并不影响安默从他脸上接收到这一消息。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大概是职业习惯，她对电子产品总是有一种警戒感，电脑还好，因为程序十分复杂，别人想要动也没那么容易，去趟洗手间的功夫也没有人能够在她的电脑上做什么手脚，但是手机不一样，它的程序相对简单，动手脚也更方便，所以她习惯将手机放在安全的地方。 　　上午的工作很快结束，午饭时间来到，公司食堂开放，往日里安默都是在这里解决午饭，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刚到下班时间，就有人走了进来。 　　技术部的员工们现在只要看到这个身影都有些心情复杂。 　　“嗨~”顾成珏却浑然不觉，十分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新来的总监看到她，立刻觉得有点头疼，带点无奈道：“你又来这儿做什么？”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顾成珏不以为意，“我就是来接个人的。” 　　“接谁？” 　　顾成珏的目光很快找到了目标，落在了安默身上，“接她。” 　　她走到安默身前，“一起去吃个饭？” 　　“好。” 　　陈庭听到之前还声称要去食堂吃饭的安默如是回答。 　　忽然就感觉到了差距。 　　不过他大概是想多了，安默会答应顾成珏也没有什么旖旎的理由，只不过是因为，她有事情要说而已。 　　两个人都做到了车上，拉上安全带的功夫，顾成珏问：“得手了？” 　　就跟同伴问小偷偷着东西没有一样。 　　“嗯。”安默依旧言简意赅，只是手里多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大概要多长时间能调出来？” 　　“等会儿。”安默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敲打着，顾成珏开车的时候飞快的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代码看得眼睛疼。 　　“今天中午你打算吃点儿什么？”顾成玦道：“去吃寿司？牛排？还是披萨？要不去吃肯德基？” 　　“沙县小吃。” 　　“......好，”顾成珏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省钱。” 　　说着，打开导航就开始找附近的沙县小吃，好在距离不远，等她停下车子的时候，安默还在捧着电脑继续奋斗。 　　“还要很久吗，不然先吃饭吧？” 　　“不行，”安默斩钉截铁：“弄完再吃。” 　　于是顾成珏停好车子，又在里面坐着等了一会儿，直到安默忽然道：“好了。” 　　“好了？”顾成珏立刻凑过来，就看到满屏幕的数字，还是那么让人眼花，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结果呢？” 　　安默从自己的数据库中调出一些信息，很快核对完成，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就只有几个同样的数字，要用红色显示。 　　“这个号码......”顾成珏睁大眼睛，“不会就是徐盛怀的吧？” 　　“不，”安默道：“是他的私人秘书的号码。” 　　顾成珏的面色有些沉重，“看来是真的？” 　　安默没有回答。 　　顾成珏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吧，我接受现实。不过，”她语气一转，笑眯眯道：“你怎么会有徐盛怀私人秘书的号码啊？” 第26章 内奸 　　她为什么会有徐盛怀私人秘书的手机号码？ 　　当然是因为这个号码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徐盛怀一个总裁当然不可能亲自联系黑客，所以当时联系她的就是徐盛怀的私人助理。对于一个打到她的手机上和她讨价还价的客户，她当然会格外关注。 　　不过，她不能这样对顾成珏解释。 　　“因为我是黑客。”安默道。 　　顾成珏点头，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好吧，我接受你的理由。” 　　“人已经确定了，你要怎么办。”安默问。 　　“凉拌。”顾成珏打开车门，“不过现在先吃饭。” 　　被别的公司安插内奸，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但是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却让顾成珏耿耿于怀。 　　虽然她目前不是公司职员，但是嘉华的事情她也很关心，既然已经敲定了人选，那接下来就一定要采取行动。 　　不过，难道就这样把人直接辞退？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只要一想到徐盛怀对嘉华做的事情，顾成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送到手上的机会？ 　　不趁这个时候借内奸的手黑徐盛怀一把，她就不姓顾！ 　　但是究竟要怎么设计，还需要想一想，是必要让徐盛怀割下一块肉，那就一定要借助一些公司内部的大事件。 　　想也知道，内奸不会轻易行动，只有在遇到真正重要的事情时候才会动手，也只有那个时候才是她的机会，所以，目前主要还是等。 　　至少，有安默在，怎么也不可能让内奸再次得手。 　　“猫猫猫猫~”安默唤了一声。 　　“喵~”安吉的回声。 　　很快，一只黑猫就蹦到了安默的怀里，还十分热情地舔着她的手——因为她之前刚从厨房出来。 　　趿着拖鞋，安默去给安吉取来了猫粮，自己也开始吃饭，没吃上几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 　　安默的眉头挑了起来。 　　“恶魔小姐？”手机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问候的时候带着一点讽刺味道。 　　“有事？” 　　“如果和你聊天也算的话。” 　　“我并不打算和你聊天。” 　　“是吗？”对方冷笑一声，“或许你会更喜欢和我们总裁聊天？” 　　安默轻轻一笑，“或许，毕竟你的态度不如你们总裁。”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那边就传来一阵动静，再度出声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出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是更熟悉的声音。 　　“安小姐。”徐盛怀的声音中一如既往地带着友好的笑意。 　　“徐先生。” 　　“安小姐似乎并不惊讶我有你的手机号码？” 　　“我的号码在公司档案上有。” 　　“哦，没错。”徐盛怀似乎带着一点欣赏，“何况你已经知道是谁告诉了我你的私人档案了，不是吗？” 　　安默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是。” 　　“但是你们并没有辞退他，”徐盛怀慢悠悠道：“让我来猜猜，你们大概是想将计就计？” 　　安默没说话。 　　“不过还要多谢安小姐的妹妹，及时发现了他手机上的一个小程序，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要被聪明的安小姐蒙在鼓里？”说着，轻笑一声，“安小姐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她的妹妹。 　　安静？ 　　是安静发现了那个程序，导致她们的后续计划都被破坏？ 　　安默微微一笑，“是有些意外。”顿了顿，又道：“我以为我妹妹不会见到他的手机，也就不会发现他的手机上有什么问题。” 　　“是吗？” 　　安默不打算继续和他磨蹭，“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安小姐还真是爽快，这一点和阿静很像啊，真不愧是姐妹......” 　　“看来没有什么事情要说——” 　　“不。”徐盛怀这才有了点紧迫感，但很快又慢下来，“我相信安小姐已经猜到了。” 　　“抱歉，我不知道。” 　　徐盛怀丝毫不为安默的强硬态度影响，“既然你是阿静的姐姐，也就是我未来的姐姐，那我们之间，又何必这样针锋相对下去呢？”他说道：“顾成珏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大概也认识到了，你觉得，她适合担负起一个公司吗？或者说，你觉得，我和她比起来，谁更优秀？” 　　“你。”安默想也不想。 　　徐盛怀显然很高兴，“所以，安小姐何不弃暗投明？” 　　“我对你不感兴趣。” 　　徐盛怀笑出声来，“安小姐真幽默。” 　　“我并不觉得。”安默道。 　　徐盛怀收敛了笑容，“安小姐，我们以前可是合作过的，也算得上是合作伙伴，你真就不打算考虑考虑？” 　　以前合作过，是在提醒她以前和徐盛怀有过交易，一同对付过嘉华吗？ 　　“不打算。”安默道：“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 　　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但是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徐盛怀的这个电话多少让她的心有点乱，那个将计就计的计划泡汤也就算了，但是他话里话外透出的另外一层意思却令她有些头疼。 　　她曾经黑进嘉华的系统四次，虽然最后一次不是她做的，但是顾成珏会怎么想？ 　　在此之前顾成珏就已经很明确地表达过她的态度，一旦抓住恶魔，恨不得生啖其肉，如果知道恶魔是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多也就是开除，对一个习惯宅在家里的人来说，没有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黑客交易足够她生活得很好，只不过...... 　　“啧。”安默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看一旁的安吉吃完了猫粮，就抱在怀里揉了揉，感觉它黑色的绒毛软软地划过脸颊，听着它因为舒适而发出的呼噜声，心情都好了不少。 　　当务之急，是给顾成珏打个电话，既然不能将计就计，那就不能留着内奸继续在公司里。 　　然而，她这个电话还没打过去，顾成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默看到这串电话号码，心里莫名地有点惴惴。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顾成珏撇嘴，“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安默听到这个开头，稍微松了口气，“什么事。” 　　“陈庭辞职了。” 　　意料之中。 　　因为陈庭就是那个内奸。 第27章 客户 　　对于这个结果，安默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在她意料之中。 　　她对陈庭的怀疑由来已久。 　　首先，是那通电话。 　　就如她分析的那样，作为一个黑客，她的IP地址还没有暴露，手机号码怎么会先一步泄露？何况，她的手机号码只负责日常生活，并不用于联系交易，拥有她号码的人也只有一些熟悉或者认识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大概还不会怀疑到陈庭身上，怪就怪，陈庭出现得太及时了。 　　嘉华贴出招聘，安默前去是因为她在完成昭世提出的这一笔交易后和昭世尤其是那个私人秘书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有意给昭世添堵，才专门找上了她的死对头，也就是自己曾经的目标，嘉华。而这时，当当她来参加面试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陈庭也在。 　　在面试当天，另外几个人包括陈庭在内，几乎同时选择了看上去软弱可欺的安默作为软柿子来攻击，但是陈庭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在攻击安默的同时并没有忘记防御。所以才有了后来，安默攻破了另外几人的系统，却还剩下了一个陈庭。 　　因为他对安默的实力其实已经有所估量。 　　清楚她的实力，和她同一个大学专业，还在一个微妙的时间点上进入了技术部，这些综合起来，就引起了安默的注意，所以才有了后来安默的进一步确定，也就是那一次同学聚会。 　　安默和同学们的关系并不算密切，这样的同学聚会其实可去可不去，而支持她前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她想要确定一些事情，比如，陈庭是否拥有她的电话号码，当然，是在她更换之前的。 　　后来，她的手机理所当然地“丢了”，她也顺理成章地提议陈庭拨打她的电话，接下来，就在他的通讯录中看到了她曾经用过的电话号码。 　　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和顾成珏提起。 　　她对嘉华并没有归属感，何况其中还牵涉到她曾经攻击嘉华系统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 　　安默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陈庭。 　　拔出了一根钉子，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至少可以避免进一步的损失，只不过徐盛怀的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估计对安默还是怀着点怨恨，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来这么一通电话，那倒是很不容易了。 　　有一个安静还不够，还想要拉拢她？ 　　甚至为此不惜抹黑安静？ 　　自己这个妹妹挑人的眼光还真的不怎么样，哪怕只算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这个交易对象也实在勉强。 　　不过就这样一个挑拨离间，安默还没放在心上。 　　她敢肯定，陈庭手机上的设置不是安静发现的，至少不是安静通知徐盛怀的。不是因为安静没有那个能力发现，而是因为她们是姐妹。 　　哪怕会有敌对，但是安静有可能会黑进她的电脑，但是绝对不会将她电脑中的信息告知他人，就像是她会在黑客领域和她一争高下，但绝对不会对她刀枪相向。 　　如果是安静，更有可能的做法大概是对徐盛怀保持沉默，但却私下里找到她，得意地抬着下巴对她说：“你在某某某手机上安装的东西，可是被我发现了。” 　　接下来就是姐妹之间的一通唇枪舌战，通常以安默胜利而告结束。 　　可是这一次没有，想也知道，这种在嘉华安插钉子的机密事情，徐盛怀不可能和安静提起，安静恐怕自己都不知道陈庭是徐盛怀的人。 　　徐盛怀的手下并不缺能人，可以发现这些设备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能用这一点来挑拨离间这对姐妹的关系，想必非常符合他的利益。 　　安默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脚尖一勾把冰箱门带上，头歪着，耳朵和肩膀之间还夹着一个手机。 　　“我不去。”安默回答。 　　陈庭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你怪我利用了你？” 　　安默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陈庭的逻辑为什么这么奇特，然后，她十分罕见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陈庭的角度来说，她害得他的潜伏被迫中断，他居然还能够继续若无其事地给她打电话请客吃饭？ 　　好吧，搞不懂就不搞了。安默吸了一口牛奶，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界面就看到了那个跳动的客户号。 　　客户37211：帮忙做个单子呗~ 　　恶魔：说。 　　客户37211：给你个人名，你能帮我把他的电脑给格式化吗？ 　　恶魔：谁？ 　　这位客户吐出了一个名字，安默看着那三个字，忽然笑了。 　　恶魔：可以。 　　关闭聊天，安默立刻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按照客户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对方的地址，下一步就黑进对方电脑。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想要黑这个人的电脑还真的有些难度。安默攻击不到一分钟，对方忽然做出了反应，同样有另外一名电脑高手开始对她进行反攻。 　　“搞什么鬼啊。” 　　电脑的另一端，安静嘬了一下牙，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么突然。” 　　她的面前，电脑上闪过一串又一串的代码，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斗。 　　“哼，”安静撇了撇嘴，“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黑他的电脑，”她轻轻一笑，“哪有这么简单啊，姐姐。” 　　难得的一次对峙，姐妹两个都拿出了绝对的认真，安静更是死盯着屏幕，完全忘记了周围的环境，直到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你在做什么！” 　　接着，安静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胳膊一伸，直接把她推到了一旁，差点没站稳。 　　回头一看，正看到徐盛怀。 　　“你动我的电脑？”徐盛怀看了一眼屏幕，面色肃然甚至有些阴沉。 　　安静眉毛一挑，“是又怎样。” 　　“你敢动我电脑！”徐盛怀上前一步，揪着安静的衣领就将她摁到了电脑面前，“你都动了什么？！” 　　安静扭头，看到屏幕上代码依旧在快速滚动着，嘴角一扯，一只手就摁在了徐盛怀的手上，用力一掰。 　　“嘶。”徐盛怀吸了口冷气，安静已经沉寂摆脱了他的控制，抬脚就踹。 　　“你干什么！”徐盛怀有些狼狈地躲开。 　　“滚你丫的！”安静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扒上电脑又继续开始奋战，结果又被徐盛怀推开。 　　两个人正在僵持着，忽然，电脑中传出一声狞厉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扭头一看，屏幕上显示出几个字母“GOODBYE”。 　　徐盛怀的动作停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安静突出其来的一巴掌。 　　“你个混蛋玩意儿！”安静大怒，就是这个男人，害得自己又失去了一次机会，又败给了安默！ 　　徐盛怀一脸懵逼。 第28章 认识 　　徐盛怀给自己作了一个大死。 　　事后他才知道，安静当时正忙着对抗安默的入侵，结果他突然蹦出来闹事儿，导致安静无暇他顾，然后就......被入侵成功了。 　　“那这要怎么办？”徐盛怀脸上彻底没有了笑容，愁云满面，看着面前的电脑，抚额问道。 　　“凉拌。”安静在旁边双手抱肩，还跷着二郎腿，敷衍地给了她两个字。 　　“你——”徐盛怀正要发作，一回头就看到安静瞪得老大的眼睛，立刻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上一副微笑，“你的姐姐把我的电脑弄坏了，你如果能修好，就说明......” 　　“说明什么？”安静不耐烦道：“说明我比她厉害？” 　　徐盛怀默然。 　　“也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横插一杠！要是没有你，我早就能证明我比她厉害了！”安静气冲冲地走了。 　　徐盛怀紧赶几步拦住她，“阿静......” 　　“别叫我，我心烦着呢。”安静一股气憋在胸口，真是不能再委屈。 　　明明是帮忙做好事，结果反而被自己人给扯了后腿，这个憋屈啊......别提了！喝两百杯红酒都不够醉的！ 　　徐盛怀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的问题，只能顺着来，“我的电脑里面有很多重要文件，如果被嘉华那边拿过去，结果不堪设想......” 　　“那你放心。”安静道：“她没拷贝。” 　　“你确定？”徐盛怀连忙问。 　　安静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确定。” 　　徐盛怀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文件很重要，但是只要没落到嘉华手里，那就还有余地。 　　他坐到安静身旁来，“阿静，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我们两个眼看就要订婚了，到时候于情于理，都得邀请你的姐姐，可是你看现在的状况，你姐姐和顾成珏关系不错，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 　　“别跟我提我姐姐！我心烦！”安静再也忍不住直接起身就要走，没走几步又回过神来警告似的道：“告诉你，你今天可是欠我的！” 　　徐盛怀很想说，今天遭受损失的是我自己，我为什么还欠了你。然而安静不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就已经摔门而去。 　　等走远了，才拿出手机来拨电话，正是打给安默的。 　　“喂？”安默道。 　　“别以为是我技不如你。”安静上来就说。 　　“嗯。”安默淡淡回应。 　　安静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如果不是徐盛怀在旁边捣乱，你别想钻这个空子！” 　　“嗯。”安默继续回应。 　　“你......”安静憋了一口气，“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安默静了片刻，“你还是输了。” 　　安静满腹火气立刻就炸了，“那不怪我！不怪我！丫的徐盛怀......” 　　“不用辩解。”对此，安默回复四个字。 　　安静深呼吸几次，“你今儿个怎么突然就冲过来了？我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正常，”安默摸着怀里的安吉，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今天是加急单。” 　　说着，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着，显示屏上立刻就多出了一行字。 　　恶魔：交易完成。 　　“加急单？”安静忽然反应过来，“冲着徐盛怀去的？” 　　“嗯。” 　　“上一次昭世的事儿也是你干的吧，也是冲着徐盛怀？”安静忽然有了一个推测。 　　“没错。” 　　“这两个单子......是一个人下的？” 　　“不能透露顾客信息。” 　　“得了吧，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安静可不相信，嘴一撇，“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是。”安默继续打字，屏幕上是她和客户37211的对话。 　　客户37211：好的，谢谢你啦~ 　　恶魔：不谢，给钱。 　　客户37211：好的，已经划过去啦。 　　恶魔：收到。 　　客户37211：好哒~ 　　安默看着屏幕上荡漾的波浪线，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动了动，就在对方下线前一刻，啪嗒的按键声响起，屏幕上刷出新的一行字。 　　恶魔：我们认识吗？ 　　“那这个人和徐盛怀还真是有深仇大恨啊。”安静的声音还在手机那一边响起。 　　“嗯。”安默心想，当然是深仇大恨，但是却不能对安静说明白，于是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专心致志地应对这位客户。 　　客户37211：我们认识？ 　　恶魔：大概。 　　客户37211：不可能，我又不认识你！ 　　恶魔：我可以追查你的IP。 　　客户37211：这样就能锁定我？ 　　恶魔：当然不是。 　　客户37211：所以我们还是不认识对吧？ 　　电脑前的安默忽然微微一笑，敲打道：“至少目前不认识。”顿了顿，又道：“两单之后大概就认识了。” 　　客户37211：还有两单？ 　　恶魔：我欠你的。 　　客户37211：欠我的？！那你居然还要收钱？！还钱！ 　　恶魔：没办法，别人也给钱了。 　　客户37211：............哦。 　　最后一句话瞬间让安默脑补出一个呆毛委屈得倒下去的萝莉，还有那一双果冻状的大眼睛。 　　瞬间打了个哆嗦。 　　这联想简直太可怕。 　　安默洗了把脸冷静一下，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接过来一看，是顾成珏。 　　“明天有空没？”顾成珏上来就问。 　　“什么事？”安默问。 　　“陪我去趟机场呗。” 　　“去机场？”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桌子上，而顾成珏本人此时却在给自己涂脚趾甲油，涂完了再吹一吹。 　　“嗯，明天我爸和我那个弟弟就回来了，我得去接机。”顾成珏语气中丝毫听不出喜悦的味道，好像与很久不见的父亲和弟弟见面就和吃饭一样平常。 　　听顾成珏这么一说，安默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茬，准确的说是没想到。 　　“他们明天回来？”安默顿了顿，“去看你母亲？” 　　顾成珏“嗤”了一声，“我妈要是用他们看？” 　　安默一算，顾淑琦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她的前夫和儿子居然现在才回国？就算飞机可能会误点，只要有心，两三天也回来了吧？ 　　不过犹豫了一下，安默还是没有点破这个问题，但是顾成珏却自己说下去了，“听说是盛照宣那个家伙想着和他爹一起回来，结果他爹在国外正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一听我妈病情稳定了没有大碍就没当回事，等处理完了才一起过来。” 　　他爹，我妈，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划清界线。 　　不过这件事情看起来也确实有点奇怪，安默稍微一想，“好。” 　　看这样子，顾成珏其实并不像面对这一对父子，大概叫安默陪着她去就是希望能够避免单独见面吧。 　　第二天安默再看到顾成珏的时候，顾成珏却看起来很好，而且是非一般的好，全身上下穿的都非常精致，一个大墨镜，一个背带短裤，露出两条大长腿，一眼看见安默过来，胳膊就达到了她的肩膀上，“哎，你今天怎么没穿短裤啊，我还以为能凑个情侣装呢。” 　　安默看了看她的短裤，“颜色不一样。” 　　顾成珏扑哧一笑，“也是。” 　　她把墨镜往头发上一推，“那咱们就走吧。” 第29章 继承人 　　机场，顾成珏和安默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即便是听到飞机晚点的消息时也同样。 　　顾成珏搅了搅咖啡，又慢慢将杯子放下，忽然道：“我打算进嘉华了。” 　　安默挑眉。 　　进嘉华？这是她想象的那个意思吧？ 　　“没错。”顾成珏撩了一下头发，“这次我可是认真的。” 　　“所以？” 　　“所以......”顾成珏眨眨眼睛，“咱们两个又要一同工作啦~” 　　安默静了片刻，“我也有件事情说。” 　　“什么事情？” 　　“我打算辞职。” 　　“什么？！”顾成珏声音一抬，顿时惊动了周围几桌人，很快压下声音道：“你什么意思？我刚来你就打算走？” 　　安默摇头，“不，我已经想了很久。” 　　“为什么？难道待遇还不够好？” 　　“没什么，”安默道：“不习惯而已。” 　　这一次尝试有些失败，她果然还是不能够适应这种上班的生活，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用这些时间去安排自己的生活，比如在家里撸撸猫，泡泡澡，听听音乐，而不是拥挤得连每天晚上的跑步都要挤时间来做。 　　这个结果显然在顾成珏的意料之外，她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头发，最后忍不住憋出一句：“我靠！” 　　她抬头，“你就......你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纠结，“嘉华还不够好？” 　　安默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想工作而已。” 　　“那你还来应聘！”顾成珏急急地喝了口咖啡，又急急放下，“你这是已经决定了？” 　　“就像你决定上班一样。” 　　“那你......”顾成珏犹豫着没说完，就被安默打断，“况且，我不在嘉华，安静也不会留在昭世。” 　　“可是昭世还会有别人，而嘉华只有你。” 　　安默微微挑眉，“我不会是黑客界的NO.1，我想嘉华也没有穷到只能用我的那点工资请一个技术人员。” 　　顾成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但是......” 　　安默打断她，“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强留我了。” 　　好像是啊......顾成珏的思路瞬间被善于带话题的安默带得跑偏，但是没多久又想起自己不是想说这些来着，可惜话没说出口，就听到安默说：“飞机到了。” 　　又一次被安默带偏话题的顾成玦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飞机上。哪怕此前表现得多不在意，能够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和弟弟，她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 　　“那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顾成珏转移了话题，安默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场合我不适合......” 　　这一次轮到她了，话没说完就被顾成珏截住，拉着就走过去。 　　飞机上人不少，但是顾成珏的父亲和弟弟没多久就走了下来。安默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凭借网络资料，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盛慕元和盛照宣并肩走下来，父子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出容貌上的明显相似，相比之下，顾成珏的长相还是更像母亲一些，偏于明艳精致，与这对父子容貌上的清润相去较远。 　　盛照宣一眼就看到了顾成珏，提醒了父亲一下，盛慕元也跟着看了过来，同时也看到了顾成珏身边的安默，目光微微一顿，人就已经走下了飞机。 　　“来的还挺及时。”盛照宣一撇嘴，看到一旁的安默，轻飘飘道：“这是哪位？” 　　“我的朋友，安默。” 　　“朋友？”盛照宣眉毛跳了一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你一个人过来接机吗？” 　　叫个朋友来迎接长辈算是怎么回事？ 　　盛慕元倒没有这么敏感，冲安默点了点头，随即向顾成珏道：“吃早饭了吗？” 　　顾成珏一耸肩，“别说得好像每天都陪在我身边说日常一样。” 　　“你这是怎么和爸爸说话呢！”盛照宣不高兴了，“关心你还不行了？” 　　顾成珏施舍似的瞟了他一眼，“别说得好像我难受的时候都陪在我身边一样。” 　　“你——” 　　盛慕元拦了盛照宣一下，“够了。” 　　盛照宣眉毛一挑，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愿多看顾成珏一眼。 　　顾成珏看到盛慕元的小动作，反而看他更不顺眼了，嘴角一勾，冷笑一声，“盛先生也就算了，毕竟和妈没有关系，但是你是怎么回事？妈生病住院了你在哪儿了？你跑哪儿去了？” 　　盛照宣眉头皱得老高，“你什么意思？我在哪儿你不知道吗？我那么老远怎么跑回来——还有，什么叫盛先生？妈是我妈，爸就不是你爸了？” 　　“许你不把妈当妈，就不许我不把爸当爸？” 　　“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为了和爸一起回来才会回来这么晚！不然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来？” 　　“那好。”顾成珏点头，头一撇，看向盛慕元，“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这质问的语气并没有令盛慕元稍稍皱一下眉头，相比于对盛照宣性格的约束他对顾成珏的娇纵性格并没有刻意纠正，有今天这一幕也不值得奇怪。他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你妈妈就把你养成这样？” 　　“我妈妈？”顾成珏被这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形，瞬间不淡定起来，“难道就没有你的功劳？” 　　这次盛慕元觉得有些不大对了，顾成珏什么时候这么尖锐到近乎刻薄了？之前可以理解为她对母亲的关心，但是这个问题...... 　　盛慕元揉了揉额头，语带无奈，“我以为你母亲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顾成珏顿时语塞。很想反驳，然而又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这段时间顾淑琦一直都在努力给她机会，让她学会去做一个继承人，可是她都做了什么呢？ 　　然而，嘴硬的顾成珏是绝对不可能被她敌视的两个人面前露怯的，下巴一抬，“哦，现在想起来要培养我做继承人了？呵呵，不过放心，”她转向盛照宣，“妈妈属意的继承人当然还是你，我嘛，不过是临时工。” 　　盛慕元一愣，“你说什么？” 　　就连盛照宣都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神情怪异。 　　“怎么，我说错了吗？”顾成珏觉得气势不足，还抱起了肩膀。 　　盛照宣忽然指着自己鼻子，“我来给老妈当继承人？” 　　顾成珏看他严肃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嘲讽的意味退去了一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照宣不说话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而被迫旁观的安默觉得十分尴尬，正好趁这个机会插/进来一句，“不如我们到旁边坐着谈？” 　　“不行。”顾成珏一口否决，“你们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盛照宣目光复杂，“姐......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 　　“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继承人。”盛慕元补完了盛照宣的后半句话。 　　顾成珏没反应过来，还是愣愣的，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看看盛照宣，又看看盛慕元，“你的继承人？” 　　“妈妈没和你说吗，我会接手父亲的公司，然后你会接手母亲的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这应该叫“女纨绔进化史”嗯嗯 第30章 酒吧 　　顾成珏张了张嘴，“我？” 　　盛照宣一脸“我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 　　“你母亲没有和你提起？”盛慕元道。 　　顾成珏迟缓地摇着头。 　　当然没有提起过，如果提起，顾成珏就会明白，所谓的“你弟弟现在不方便接手公司所以要你来代管”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而真相居然是，因为弟弟跟着爸爸走了，所以只剩下了一个她，所以才轮到她来接手公司？ 　　所以，她就是那个备胎，就是那个只有弟弟无法实现价值的时候才会启用的备胎？ 　　顾成珏的眼睛忽然有点发涩，她努力挤了几下，“原来是这样啊，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三个月前。”盛慕元答。 　　顾成珏表示理解，“三个月前啊，怪不得了。”怪不得会突然想到她，会忽然想到她原来也可以进入公司...... 　　“不过其实我也没有很惊讶啊。”顾成珏点着头说，似乎连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也需要一个继承人。”盛慕元道：“当初我和你们母亲离婚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已经成年，所以不涉及孩子抚养权的问题，因为我去了国外，所以你们两个都被留在了你们的母亲身边。” 　　“但是现在不行了是吧，所以你就把他带走了？” 　　“他原本就是我计划中的继承人。”盛慕元道：“只不过当初计划中我和你母亲会共同经营一家公司，只不过你母亲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时间越来越久，你们也都长大了，可是你们的母亲忽然改变了想法，不愿意和我共同经营公司，而是坚持要股权分开，独立经营。我和你母亲没有达成一致，所以最后离婚。” 　　这比当初他们提起的敷衍一般的感情不和的理由要细致许多，但依旧没有完全概括当初这对夫妻的处境。当初他们能够走进婚姻殿堂，正是因为他欣赏她的独立自主，而她欣赏他的事业心上进心，可是后来，随着这股独立的膨胀，顾淑琦的野心也在膨胀，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各自的独立特性引发了剧烈的碰撞，并且产生巨大的分歧，并且以此为□□，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矛盾，婚姻多年积蓄起来的原本不起眼的问题在此刻全面爆发，才最终将他们送上了离婚的道路。 　　曾经令他们走进婚姻殿堂的特质也成为了他们离婚的根源。 　　“可是你之前明明没有，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忽然把他带走？”顾成珏脑中混乱一片，忽然一笑，“哦对了，谁让我们两个一个姓顾，一个姓盛呢？说不定这还是早就想好的了，是吧？” 　　盛慕元道：“那是你母亲当初的决定，如果是女孩就和她一个姓，是男孩就和我一个姓。”当时提起只不过是顾淑琦内心一股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祟，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竟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行了，我懂了。”顾成珏点头，“那我带你们去看她吧。”她似乎恢复了镇定，扭头对安默笑了笑，“抱歉。” 　　这是在为让她见证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而道歉，安默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顾成珏的状态，似乎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 　　“你没事吧？”她问。 　　“我能有什么事？”顾成珏微微一笑，眉毛扬起，“我当然没事。” 　　安默想说什么，只是看看一旁的父子，还是没有出口。 　　一行四人来到了顾淑琦所在的地方，她的病情稳定，已经出院了，此时就在家里休养。早先也知道今天前夫和儿子会来，但她还是让顾成珏去迎接，即便清楚这样很有可能令她所隐瞒的事情暴露。 　　如果是之前，她还会担心顾成珏多想，可是现在她也顾不上了。 　　她对顾成珏太失望了，原本以为这曾经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做到的事情，她一定会努力去完成，却没想到事实给了她这么无情的一巴掌。 　　顾成珏根本就没有自觉。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看清事实吧，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究竟会不会更差，顾淑琦还不清楚，但是很明显，顾成珏一走进家门，她就能够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 　　顾成珏自己却若无其事，倒了两杯水之后便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顾淑琦和盛慕元对视一眼，立刻就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想要的信息，随即达成了共识：应该让她冷静一下，于是没有阻拦。 　　只有处境尴尬的安默跟着她离开了家。 　　顾成珏坐进了驾驶位，安默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顾成珏手下一顿，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把门碰然关上之后就发动了车子。 　　“安全带。”安默提醒。 　　“不用，”顾成珏不以为意，“还能出事？” 　　安默顿了顿，伸手从顾成珏身前越过，将安全带拉了过来，卡住，“还是系着好。” 　　顾成珏轻轻一笑，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了一路，安默看着车子开往的方向，竟然是她们住的小区，最后停在了她的那栋楼下。 　　安默下车，关门之前还是问了一句：“你回家。” 　　“当然。”顾成珏很快回复。 　　安默点头，这才回家。 　　然而，后来安默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因为这一整天顾成珏的状态都不对，所以安默有点不放心，晚上跑步的时候就去顾成珏的家里看了一眼，结果敲门，没人回应，再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顾成珏居然不在家。 　　安默想也不想，掏手机就直接给她打电话，响了半分钟也没有通。接着打，又响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接电话。 　　“喂？”顾成珏的语气有些不对，听起来醉醺醺的，“安默啊......” 　　“你在哪儿？” 　　“酒吧啊......”顾成珏打了个嗝，“你也来一起玩儿吧......” 　　一起玩你个头！安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什么酒吧？” 　　“额，”顾成珏在那儿嗯了半晌，终于回复：“好像是叫月光......吧？” 　　再没听她回答，安默直接挂了电话，觉得自己额头上都要暴起青筋。 　　酒吧酒吧酒吧，酒吧你个头！早该想到的，顾成珏平日里就爱喝酒，遇到这种事情借酒消愁更是情理之中。 　　她拎着钥匙就把自己那辆尘封的车子开了出来，直接地图搜索附近的月光酒吧，结果车子还没发动，她就发现......哪里来的月光酒吧？！ 　　方圆十里都没有酒吧叫月光，难道顾成珏还能跑出天南海北去喝酒？ 　　安默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娱乐场所，对酒吧并不了解，只是联想一下月光，灵机一动，搜索了月色，果然，附近有一家月色酒吧，进去一找，立刻就找到了。 　　没别的，实在是太扎眼了。顾成珏就在舞台上捧着麦克风忘情歌唱 　　，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唱出来的歌就跟鬼哭狼嚎一样，很快就被人拉了下去。 　　想到自己要和这个人交流，安默默然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过来，路上拉了个服务生问了句：“她喝了多少酒？” 　　服务生道：“三瓶。” 　　安默眨了眨眼睛，“白的？” 　　“啤酒。” 　　三瓶啤酒…… 　　平日里看她挺能喝的，怎么三瓶就倒了？！ 　　与安默这种平日不喝酒但酒量很好的人相反，顾成珏就是那种爱喝酒但酒量不大的人，三瓶酒醉成了这副德行，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安默来了，立刻就跟撒旦扑向主人一样，整个人都向安默扑了过来！ 第31章 醉后 　　安默猝不及防，险些被顾成珏扑倒在地，好在脚下还算稳，这才没摔下去，把顾成珏扶住了，看她的脸色，已经是一副醉眼迷蒙的神色。 　　“我把她带走。”安默对服务员道。 　　服务员支吾了一下。 　　安默立刻会意，“顾成珏。” 　　顾成珏“嗯”了一声，“干嘛？” 　　“我们离开这儿。” 　　没想到顾成珏立刻否决，“不要。” 　　安默额头上划下三道黑线，“你醉了。” 　　“我没醉。”顾成珏睁大了一双眼睛，扑腾着从安默怀里直起身来，“谁说我醉了？我没醉！” 　　安默今生第一次面对酒鬼，想强行将她带走，但是这家酒吧似乎相关意识还比较到位，如果不能证明她和顾成珏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把人拖出去。 　　“顾成珏。”安默又道：“我是谁？” 　　顾成珏瞥了她一眼，自然而然道：“安默啊。” 　　“我是好人吗？”安默又问。 　　谁知顾成珏想了想，居然一本正经地摇头，“你不是好人。” 　　服务员看着安默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然而没想到的还在后边，顾成珏把这安默嘿嘿一笑，“你不是好人......你是我喜欢的人......” 　　服务员的口型立刻从“一”变成了“0”。 　　安默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怔怔站在原地，半晌，忽然察觉服务员异样的目光，淡定道：“没事，她喝多了。” 　　“我没喝多！”顾成珏神志不清了却还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句话的含义，嘟囔着说：“我没喝多，我清醒着呢......” 　　安默对服务员道：“她还有账没结吗？” 　　提起付账，服务员如梦初醒，立刻就反应过来，赶紧去准备结账了，安默划了卡，记下顾成珏的消费额，默默决定等她清醒之后一定要和她要回来，没想到顾成珏还在不停地强调，“我没醉”。 　　喝醉的人总是强调自己没醉，安默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好不容易把顾成珏折腾回去，省略一路上安默在顾成珏的折腾下开车的辛酸历程，再省略如何扶着顾成珏走上楼梯，最后把她扔进沙发里。 　　安默松了口气。 　　顾成珏在沙发上拱了拱，似乎觉得不舒服，摸着胸口皱着眉，安默一看就觉得事情不好，结果行动慢了一步。 　　“哕。”顾成珏一口吐了出来。 　　安默看着自己的地毯上顿时湿出了一大块儿，头有点大的同时竟然还能够忽然意识到，居然全是水？ 　　顾成珏该不会压根没吃饭吧？ 　　空腹醉酒，很好。安默皱起眉头，看着脏兮兮的地毯，索性直接把地毯卷巴卷巴扔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吐过的顾成珏坐直了在沙发上。 　　看到安默回来，她还抬了抬眼睛，一只手扶着额头，似乎有些清醒，“对不起，我有点喝多了。” 　　“嗯。”安默有点不想和她说话，但是一想，还是开口了，“我帮你付了七百六，再加上一条地毯。” 　　顾成珏自然点头，“等我明天打给你。”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晃晃荡荡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结果又跌坐回去，面色颓然，“我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 　　安默果断，“没有。” 　　顾成珏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那就好。” 　　“你饿吗？” 　　“......饿。” 　　安默去冰箱里拿了些吃的给她热上，很快就把饭菜都摆了出来，“你先吃吧。” 　　顾成珏也不客气，本来肚子里还有点酒水，结果全都吐了出去，现在空荡荡的正饿着呢，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安默在旁边看着，等她已经塞下去一碗饭了，才忽然出声道：“你忽然去酒吧干什么？” 　　顾成珏筷子一缓，“喝酒。” 　　“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安默直接点明。 　　顾成珏顿了顿，把碗筷都放下了，轻飘飘甚至带点赌气的味道，“没错。” 　　沉默片刻，像是忽然被激起了满腔愤慨，顾成珏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那个备胎！”语速急促地说完这句话，她又沉默下去，手掌遮在眼前，抹了把脸，“我本来以为是我妈她忽然良心发现，觉得应该体谅我的心情，所以才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以为她终于有一次尝试着来理解我了，结果呢？简直是笑话！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弟弟他成了我爸的继承人！我就是她的那个不得已的选择！” 　　“你这么想？” 　　“什么叫我这么想？明明她就是这么做的！我爸和她离婚了，然后我弟弟也离开她了，她才终于意识到，啊，原来还有我这个女儿陪在她身边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可是我明明比盛照宣陪在她身边的时间更长不是吗？为什么我就该死的这么没有存在感？直到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 　　即便是目光有些躲闪，安默也已经能够看出她发红的眼圈，只是眼泪打着转却没有流下来。 　　“你这么想。”安默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不理解？”安默道：“就算我不理解你，但是你理解你的母亲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成珏的眼中多出一丝敌意，“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在无理取闹？” 　　安默摇头，“你妈妈已经把她所认为的幸福都给了你。” 　　“强/奸犯以为强/奸就是爱，所以我就活该被强/奸吗？”顾成珏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冷静。 　　反而是安默震惊得睁大眼睛，“你把你母亲当做......”接下去半句话她甚至都没办法说出口，“你......你这么看你母亲？” 　　“难道不像吗？从小到大一直都不关心我的想法，总是把她所认为的幸福强加在我的身上，这难道不是强/奸吗？！”顾成珏激动地站了起来，拍的桌子啪啪响，目光像是和安默对峙一样。 　　安默忽然也站了起来，“那你呢，你难道不是吗！因为你弟弟离开了她，所以你就一口咬定你只是备胎，你问过她的想法吗？你就用这种带着恶意的方式去揣度你母亲的心思吗？你以为嘉华非你不可了？就算弟弟离开了，也只剩下你一个人可以继承了？你以为自己就是嘉华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你就可以凭借这一点肆意妄为了吗？” 　　安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人说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已经知道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都离开了她之后，她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了，可是你这个女儿却一直都在责怪她，不惮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诋毁她，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 　　顾成珏看着全身都散发着怒意的安默，张了张嘴，眼圈里的泪水忽然就全部流了下来，跌坐回椅子上。 　　“我......我其实不想这样......你不知道，我其实......我其实很爱她，她是我的母亲，她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她......她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顾成珏泣不成声，“从小到大，我都把她当做榜样，我也希望成为她那样的人，所以我一直努力做得最好，希望自己再优秀一些，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她的赞赏......可是我没想到，最后亲自打破了我心目中她的形象的人，居然就是她自己......” 　　“在我努力成长成她的时候，她却一直都不让我如意......我只是对她太失望了，我......”顾成珏再没说下去，整个人都伏在了桌子上。 　　“可是在她给你机会的时候，你却肆意浪费。”安默冷冷道。 　　“我其实也不想，我只是......”顾成珏的声音很低，“我只是太怨恨她了。” 　　怨恨为什么被视为榜样的母亲会摧毁自己的形象，阻止女儿去成为她那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更新都觉得对不起大家 第32章 道歉 　　一向在人前表现得十分嚣张强势的顾成珏就因为这样一件事，在安默的面前痛哭流涕。 　　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地坐在旁边，直到她平静下来。 　　眼看顾成珏的情绪渐渐平息，安默的声音平静响起：“你哭够了吗？” 　　顾成珏打了个激灵，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感觉有些羞耻，立刻把眉毛一扬，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当然哭够了。” 　　安默沉默片刻，“去和你母亲说声对不起吧。” 　　顾成珏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安默重复，“去和你的母亲说声对不起。” 　　顾成珏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声音微扬，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味道，“你叫我向她道歉。” 　　安默点头。顿了顿，“我问你，你现在究竟是更恨你的母亲，还是更希望能够证明你自己。” 　　顾成珏沉默片刻，没有说话，安默却知道她的回答。 　　“回去向她道歉吧，去做你一直想做但是始终没有做成的事情，至少让她知道，你可以做到。” 　　顾成珏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摇头，“不，我当然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安默的声音微微加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哪里有之前我们见面时那副嚣张的模样。你的自信呢？你难道连这样做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顾成珏有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明天再说吧，我困了，想睡觉。” 　　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向卧室走去，却被安默一把拉住。 　　“先别走，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顾成珏忽然暴躁起来，甩开安默的手，“你为什么管这么多？” 　　安默被她这一句话说的，愣在了原地。 　　是啊，她为什么管这么多？顾成珏的生活如何，和她有关系吗？ 　　安默的手最终还是从顾成珏的手腕上脱开，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我为什么管这么多？” 　　与其说是质问顾成珏，不如说是自言自语询问自己。 　　她起身向外走去，顾成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上前一步，有些懊恼道：“抱歉，是我不好。” 　　安默回头，淡淡地看她，“所以你究竟想怎样？” 　　顾成珏看着安默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一天，真是过得一团糟。 　　真他爷爷的操/蛋。 　　“我答应你。”顾成珏抬头，看着安默，声音坚定，还不等安默为此感到欣慰，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紧接着跟上后半句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安默扬了扬眉，“条件？” 　　“没错，只要你答应，我就按你说的做。” 　　安默有些无奈地笑，“这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来答应？” 　　顾成珏耍无赖：“谁知道了？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说。” 　　“你留下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成珏的眼神无比认真。 　　安默表情一滞，有些没反应过来。 　　“留下来？” 　　顾成珏点头，“不许辞职。” 　　安默忽然轻笑出声，“这就是你的条件。” 　　顾成珏点头。 　　安默沉默片刻，“好。” 　　顾成珏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肯定回复。安默看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做，正好也可以监督你有没有偷懒。” 　　顾成珏：...... 　　“所以，”顾成珏眼睛一转，连忙转移话题，“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她看着安默，一双眼睛中满是期待。 　　安默挑眉，“你睡不睡觉，还要问我。” 　　顾成珏看了她一眼，“是啊，问你干什么？”很快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叫你现在就回去吗？” 　　安默点头，“嗯。” 　　“你就不怕我再出什么事情？” 　　安默看着她，“我们都是成年人，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负责。” 　　顾成珏：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但是不管怎么说，安默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来，不过临走之前承诺，明天早上一定会尽早赶过来，监督着她回家。 　　顾成珏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终于破灭，只能乖乖回去睡觉，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还有些气恼地咬着被子角。 　　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叛逆精神呢，反叛心理呢？ 　　哎，不能这么乖，明天偏不起来，一定要等她进到家门里叫/床才可以。但是想到这，她忽然意识到，安默进不来啊。 　　嗯，改天可以给她配一把钥匙。 　　在纷乱的思绪中，顾成珏渐渐睡去，之前喝过的酒，令她这夜的睡眠格外香甜。 　　只不过第二天一早起来时，依旧是满脸的苦恼。 　　啊，今天还要去向老妈道歉。 　　道歉这种事情，平时她也没少做，随便说一句对不起，抱歉，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她要为自己做过的那些糟心的事情向自己的母亲道歉，真真正正认认真真。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面——哦对，还有盛慕元和盛照宣他们两个也你会见识到自己的窘态——顾成珏立刻觉得，天都塌了。 　　可是，谁让她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人看着呢。 　　安默说话说算话，一大早就来到了她的门前，带着她一路奔向了顾淑琦的家。 　　盛慕元和盛照宣刚刚回国，就为了来看顾淑琦，所以理所当然地就在这里住下，就像顾成珏想象中的那样，她刚一来到顾淑琦的家，就见到了这一对父子。 　　“哟，什么风把你又吹回来了呀？”盛照宣的声音还是那么欠扁。 　　顾成珏当做没听见，目不斜视，直至走进大厅，问盛慕元：“她在哪儿？” 　　盛慕元上上下下打量她，“还没起，在房间。” 　　顾成珏高高高冷地点点头，上楼来到顾淑琦的房门前，敲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顾淑琦看到突然出现的她，稍微有些惊讶，“是你？” 　　顾成珏扬眉，“怎么我就不能来了吗？” 　　顾淑琦的目光顺着她看到了身后的安默，“你也来了。” 　　安默微微点头，却没有走进，把门关上，屋里就只剩下顾成珏和顾淑琦两个人。 　　“昨天不是跑得很快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顾淑琦说话也没有好气。 　　顾成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说：“没什么，跑回去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不甘心，所以就跑回来了。” 　　“不甘心什么？”顾淑琦道。 　　“不甘心就这么让你如意。” 　　“你什么时候让我如意过？” 　　顾成珏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所以喽，我就跑回来了。” 　　顾淑琪脸上忽然也浮现一丝笑容，“跑回来气我的吧。” 　　顾成珏耸肩，“我可不敢。” 　　“那就有话说话，别磨磨唧唧的。” 　　顾成珏换了只腿重新翘起来。 　　“那我可就说了。” 　　顾淑琦点头。 　　“对不起。” 　　“什么？”顾淑琦觉得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顾成珏拖着长音又说了一遍。 　　顾淑琦确定这一次自己没有听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你在向我道歉？” 　　顾成珏别开脸，看着粉白的墙面，“随你怎么理解。” 　　然而顾淑琦却并没有意料中高兴的模样，脸色反而微微一沉，半晌没有说话。 　　顾成珏觉得非常尴尬，站起身来就要走，“行了，反正话就说完了，再见。” 　　只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等等。” 　　顾成珏站住。 　　然而身后依旧是一片沉默。 　　顾成珏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半晌之后，终于有声音响了起来。 　　“对不起。” 第33章 抉择 　　顾成珏又回来了。 　　顾成珏居然又回来了？ 　　整个公司都为这一消息而震动。 　　“她怎么又回来了啊？还嫌上一次的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谁知道呢，不过人家可是董事长的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上面都有人给她担着。” 　　“是啊是啊，那到时候不就是咱们这些人倒霉了吗？” 　　顾成珏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些人心里的声音了，但是无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能打消她的决定。 　　就是一个字：干！ 　　重新走进这栋大楼，顾成珏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然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老朋友。 　　面瘫脸出现在她面前。 　　“我靠，怎么还是你！” 　　面瘫脸不苟言笑，“很高兴能够继续为您服务。” 　　顾成珏：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不过很快她就高兴起来了，路过技术部的时候，忍不住先进去打个招呼，来到安默桌前，第一反应就是，很好，陈庭那个家伙终于消失在了安默的视线里。 　　“嗨。”顾成珏轻轻一敲桌子，给安默打了个招呼。 　　安默看了她一眼，新时期的第一句话是：“你迟到了。” 　　顾成珏：“......这都是小问题。” 　　安默扭头不搭理。 　　“哎哎，我下次肯定不迟到。”手指竖起来，“我发誓。” 　　安默：“别冲着我。” 　　顾成珏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点讪讪，不过一想到安默果然还是留下来了，嘴角一勾，趴在办公桌上压低了声音道：“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嗯，没忘。”安默再次抬头，“所以我会好好监督你。” 　　顾成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怼人！ 　　看到顾成珏微变的脸色，安默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对她伸出手来。 　　顾成珏看着她的手。 　　唔，这是让她摸一下的意思吗？ 　　安默：“合作愉快。” 　　顾成珏再次受到打击，一脸苦瓜相把手伸了过去。好在很快，手中传来的安默手指的触感就令她心中那点憋屈的不爽快烟消云散。 　　有点凉，软软的，滑滑的...... 　　安默收手，顺带提醒一句：“你该走了。” 　　顾成珏一撇嘴，“真无情啊。” 　　“本来也无情。”安默一本正经回复。 　　顾成珏微微一顿，很快起身，“嗯，我该去上班了，拜拜。” 　　拎着小包继续踌躇满志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安默在她身后抬头，视线离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很快又低头，将刚才打错的代码一个一个地清除。 　　继续投入工这样枯燥无味又繁复的工作。 　　当初选择应聘，无非是为了给徐盛怀一个教训，同样也是为自己单调的生活寻找另外一种乐趣。然而却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内，她曾经以为的会给她带来乐趣的工作同样变得单调无味，而随之而来的问题甚至会有些棘手。 　　令她无所适从，只能回避。 　　却偏偏还是在最后一刻选择留下。 　　她从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了顾成珏，那么当然就会继续留在这里，至少，像她承诺的那样，到顾成珏真正成长为一个不需要她来监督，就已经能够承担起全部这些责任的人。 　　想必这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的磨砺，就像看到一只雏鹰在自己的目光中张开翅膀，最终起飞一样。 　　错误代码全部消除，安默静下心来，重新打出一排排正确的代码。 　　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徐盛怀。 　　安默微微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 　　“安小姐。”徐盛怀的声音响了起来，听着有点飘飘然的味道，还带着自以为的潇洒风度。 　　“有事？” 　　“当然，没事的话怎么敢随便打扰安小姐呢，毕竟，”徐盛怀不怀好意地笑笑：“安小姐也是嘉华的技术人员嘛。” 　　安默无视他话中的深意，“你直说吧。” 　　“很简单，我正在和阿静计划接下来的订婚仪式，作为阿静的姐姐，我想事先征求你的意见，比如，你觉得什么时间方便，可以参与我们的订婚仪式？” 　　安静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 　　“她愿意吗？” 　　“你是说阿静吗？当然愿意。” 　　“那我没有意见，你们定下时间通知我就好。” 　　徐盛怀大概没想到安默居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这件事，微微一愣，随后才想起接下来的话题。 　　“看样子安小姐对妹妹即将嫁给我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 　　“你希望有？” 　　“当然不。” 　　“安静是成年人，她自己同意的事情，我不会多管。”安默解释。 　　“原来是这样。”徐盛怀故作惊讶，“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难道安小姐对这件事会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没有考虑过吗？” 　　“什么后果？” 　　“比如，如果阿静真的嫁给了我，那么她就是我昭世的人，而你现在却留在嘉华......” 　　“这不是我的后果，”安默冷静道：“她做的选择，后果由她来承担。” 　　“那安小姐可真是心宽啊。”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安默直接道。 　　徐盛怀准备的套路被打断，沉默片刻，忽然一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谁也不是傻子，干脆就摊开来明说吧。安小姐，你要个价吧。” 　　“一亿。”安默想也不想。 　　徐盛怀气笑了，“你可真是幽默。有一亿的身价，我还用得着找你吗？” 　　“那就免谈。”安默正要挂电话，就听到那边悠然的声音响起，“恶魔。” 　　安默动作一顿。 　　“你是恶魔这件事情，还没有和顾大小姐提过吧？”徐盛怀底气十足，“我听说你们关系很好，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顾成珏知道，你就是恶魔——她会怎么样？” 　　安默没说话。 　　“安小姐，你可想清楚了。我的人品，你也是清楚的，凡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嘉华也别想得到。既然你对昭世不感兴趣，那么，你最好也不要继续留在嘉华，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威胁。 　　如果是在三天前，安默还可以坦坦荡荡地回他一句：放心，我也不会留在嘉华。然而现在......她已经答应过顾成珏。 　　事实上，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一点，更糟糕的是，徐盛怀知道了她恶魔的身份，一旦向外界透露，那么，那些曾经因为她而遭受损失的仇家绝对会蜂拥而来。 　　她的处境会很危险，而这种危险，只要徐盛怀还在一天，就会存在一天。 　　而这些事情，根本不容她不妥协。 　　徐盛怀似乎在给安默时间考虑，一通电话之后，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下一步行动。只不过这点时间很短，短到安默除了做出决定外似乎还不足以采取任何行动，就收到了她的一条消息。 　　考虑得怎么样，恶魔小姐？ 　　安默静静地看着这条短信，半晌，连顾成珏来看她都没发现。 　　“你在看什么呢？”顾成珏作势要看。 　　“没什么。”安默收起手机，在黑屏前最后一刻，点下了发送。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断更一时爽，成绩火葬场，哭唧唧 　　这篇文本来也不长，离完结也不远了，大家难道都不想冒个泡吗？ 第34章 恶魔 　　顾成珏看到安默的辞职申请的时候，心情是崩溃的。 　　如果不是她刚好看到，结果会是什么？ 　　大概明天，她就会突然发现，啊，这里坐着的那个人怎么没了？ 　　现在，她提前发现了，然而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打断面瘫脸的回报，顾成珏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等着，我先出去一趟。” 　　面瘫脸拦住她的路，“现在是工作时间。” 　　“让开。”顾成珏斩钉截铁两个字。 　　面瘫脸没动。 　　反而是顾成珏动了，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呵呵，欺负姐只会走直线？ 　　顾成珏来到技术部，扫过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座位上收拾东西的安默，下一刻几乎就要冲过去，但是腿都迈出去了，又硬生生收回来，轻咳一声。 　　“安默出来一下。” 　　安默抬头，丝毫不为听到这个声音而感到惊讶。 　　反而是周围几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或单纯或复杂她也没有刻意分辨。 　　反正她即将离开这里，也不用经营这里的人际关系。 　　刚一出门，就对上了顾成珏。 　　顾成珏盯着她看了半天，道：“跟我过来。” 　　在公司内部，顾成珏是安默的上级，安默并没有反对，跟着顾成珏来到了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刚刚站定，前面的顾成珏忽然转身。 　　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安默！” 　　安默静静地看她，应了一声，“嗯。” 　　顾成珏忽然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空气上，满腔即将爆发的怒意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手一松，出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辞职。” 　　“你要辞职？”顾成珏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辞职，你把我当傻子？” 　　“没有。” 　　“那这到底他爷爷的是怎么个屁事儿！”顾成珏的声音猛然拔高，一巴掌拍在了安默身后的墙上，逼着安默后退，然而安默寸步未退。 　　“我很抱歉。”安默平静道：“徐盛怀联系了我。” 　　“徐盛怀？这怎么又和他那个混蛋扯上关系了？”顾成珏眉头皱起，很快又想起了另外一个可能原因，眼睛微微睁大，“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辞职之后会和他继续联系......吧？” 　　对比顾成珏的怒发冲冠，安默始终太过淡定，淡定点头，淡定回应，“是。” 　　“安默你这个混蛋！”顾成珏实在没忍住一拳头砸向她的脸！ 　　却在最后一刻力量一偏，砸到了雪白的墙面。 　　“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你是不是和我说好了，你会一直留下来陪我？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你倒是给我个回答啊！” 　　安默沉默了片刻，“我说过，徐盛怀来找我。” 　　“他威胁你是不是？”顾成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威胁你什么？” 　　安默看着她没说话。 　　顾成珏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笑了，“哦，我懂了。”她的脸色稍稍缓和，竟然还带着点放松的笑意。 　　“让我想想他能够用什么来威胁你......能让你背弃你的承诺离开......无非就是......”顾成珏有意拖长了话音，半晌才终于吐出最后几个字：“关于‘恶魔’？” 　　安默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以至于顾成珏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无法分辨她脸上是否有一丝惊讶。 　　“他用‘恶魔’来威胁你，是不是？” 　　“是。” 　　“威胁你什么？威胁你就是那个曾经四次入侵嘉华系统的‘恶魔’？” 　　安默的眉毛微微扬起，“你知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么傻吗！”顾成珏有些恶劣地凑近了，几乎在她耳边用带着某种威胁意味的腔调道：“你以为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 　　安默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顾成珏下巴一抬，有些得意道：“首先，你进入公司的时间卡得非常好，和陈庭一道，陈庭是徐盛怀的人，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况且，你并没有对我隐瞒你的黑客技术，甚至连‘恶魔’这个称呼与你之间的联系你都没有遮掩。你家的小黑猫就叫安吉，而你名字的谐音刚好又是‘恶魔’......”顾成珏道：“线索简直太多，我要是再拼凑不出来这个结果，岂不是浪费了我的智商？” 　　安默微微一笑。 　　“怎么样，你承认了吧？” 　　安默点头，“我承认。” 　　“所以徐盛怀就是用这一点来威胁你，让你离开嘉华的？” 　　谁想安默竟然摇了摇头，“不是。” 　　顾成珏惊讶，“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害怕被他用嘉华威胁，毕竟，你明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因此对我心怀芥蒂，我也不需要担心徐盛怀的这点小把戏。” 　　顾成珏张了张嘴，脑中立刻闪现出一种可能，眉头微微皱起。 　　“你知道我知道这件事？” 　　安默轻轻一笑，有些狡黠的味道：“知道什么？知道你为了钓我上钩，专门找我来谈生意？” 　　顾成珏顿时一脸尴尬，“咳咳，那个......”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还能嗲到那种程度。”安默补充一句。 　　顾成珏顿时闭上嘴巴。 　　一会儿，又道：“那你......” 　　“我可以不担心你的问题，但是徐盛怀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有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安默道：“我在网络上尚且不算无敌，在现实社会中，更算不上什么人物。” 　　顾成珏听懂了。 　　“所以你要走？” 　　“不然呢？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徐盛怀这个贱人......”顾成珏咬牙切齿，忽然又松了口气，有些怅然道：“所以你必须要走？” 　　“嗯。” 　　顾成珏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就走吧——不过你到了昭世，我们就是对手，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安默淡淡笑了，“我也不会。” 　　顾成珏又一次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搭上安默的肩膀，“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解决一下。” 　　安默挑眉，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顾成珏神秘兮兮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切磋一下？” 　　安默恍然，“你这么执着？” 　　“当然。”顾成珏摸摸鼻子，一脸自负道：“不把你打趴下，我总觉得心里少点什么。” 　　“你确定是你把我打趴下？” 　　“不然呢，难道还是我被你打趴下不成？”顾成珏满脸的不相信，比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身材，摆出一副“明显如此”的样子，“所以嘛，你到底敢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安默道：“只是希望你不要对结果太失望。” 　　“我失望？”顾成珏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然而，一个小时后，当顾成珏第三次被摔在地上，再也不想爬起来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个想把安默打趴下的愿望是不现实的。 　　至于是不是失望，却还说不准。 　　她躺在柔软的垫子上，从这个角度向上看，大概只能看到安默下颌的一道弧线，但是当安默也低下头来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睛中立刻就收获了安默不算精致的眉眼。 　　“想什么呢。”安默轻轻踹了她一脚。 　　顾成珏交叠着双臂垫在脑后，悠悠地叹息一声。 　　“你就这样走了啊。” 　　安默在她身旁坐下，“又不是见不到面。” 　　“那当然不一样。”顾成珏瞥了她一眼，也翻身坐起，抱着膝盖道：“你要是进了徐盛怀那家伙的狼嘴，那可就不好出来了。”顾成珏一撇嘴,“你说将来如果我掌管了公司，再和你见了面，那该多尴尬啊。” 　　“有什么尴尬的？” 　　“以我的立场，我就应该对你说，你好，安女士。”顾成珏模拟着当时的场景，有模有样。 　　安默看了也忍不住一笑，“不过我想象不到你这么正经的模样。” 　　“怎么想象不到！”顾成珏翻了个白眼，“姐姐我现在可是工作态度认真着呢，天天忙死忙活的，简直要命。” 　　安默收敛笑容，“是吗，我没有感觉。” 　　“你没有感觉？”顾成珏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认同，不高兴了。 　　安默脸色淡淡，看起来认真许多，“比如今天，你不应该为我荒废时间。” 　　顾成珏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干脆道：“这怎么能叫荒废时间？你好歹也是技术部的骨干，留住你，就是留住技术部的明天！” 　　安默摇摇头，“我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顾成珏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想要补救也来不及了，就听到安默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但是如果有下一次的话，希望你能够在工作时间保持冷静。”安默起身，顿了顿，“至少不要这样冲动。” 　　顾成珏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受到了撞击一般，猛然起身，“你在指责我这样做——这样跑过来挽留你问你原因——我很冲动？！” 　　“是。”安默不闪不避，直面她的表情。 　　“你——”顾成珏盯着她看，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先开口的反而是安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你要成为怎样的人。”稍微停顿，“你所期待成为的，也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就在这里结局，会不会有人揍我... 第35章 最小 　　你所期待成为的，也正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 　　顾成珏满脑子都被这句话刷屏了。 　　如果对这句话进行缩句，是不是可以缩成“你是我喜欢的人”？ 　　好吧她想多了，在那之前她还是先做一个她想成为的人吧，哪怕安默走了，也没有人继续宣称要监督她了......啊不对，顾成珏抬眼看看面前像雕塑一般矗立的面瘫脸，觉得还是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刻刻在盯着自己的，不过——还是好想念小安啊。 　　在办理过离职手续之后，安默已经彻底离开了嘉华，此前招聘的两名技术人员全部离职，带来的必然是新一轮的招聘，然而当面瘫脸再一次和顾成珏谈起招聘事宜的时候，顾成珏第一反应就是——这一次坚决不去掺和了！ 　　于是这一次的招聘得以健康运行。 　　但是昭世那边却好像出了点麻烦。 　　按照徐盛怀的意思，安默被以一种绝佳的效率安排进了技术部，然而还不等她投入工作，昭世就因为她的到来而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阵腥风血雨仅限于徐盛怀周围。 　　因为昭世还有一位安小姐，据说与姐姐安默针锋相对的安静。 　　一听到姐姐居然被接到昭世来的消息，安静立刻就爆炸了，冲进办公室就一巴掌拍在徐盛怀的桌子上，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定。”徐盛怀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注意形象。” 　　“形象是什么东西，能糊你脸上吗？”安静张嘴便道。 　　徐盛怀脸色微微一变，“你再说一遍？” 　　“呵呵，”安静冷笑一声，“当然糊不上，因为你脸太大。” 　　“安静！”徐盛怀拍案而起，“你别不识抬举！” 　　安静抬起下巴，“我需要你抬举？” 　　徐盛怀很快收回了这口气，强忍着保持镇定，竟然还能够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阿静，这件事情我会和你说清楚，你先冷静一下。” 　　安静看他一张笑脸，也不发火了，抱着肩膀淡定点头，“行啊，那你说吧。” 　　这样一副质问的模样令徐盛怀有些不爽，但考虑到公司利益，还是克制了一下火气，好言好语道：“你姐姐的实力你也很清楚，能够招揽过来，也是为昭世增添一个助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 　　“我当然不懂。”安静冷笑一声，“给你们昭世助力了，然后给我添堵？” 　　“阿静。”徐盛怀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什么叫‘你们昭世’？别忘了，我们马上就要订婚，到时候，昭世就是我们的，给我们的昭世增添助力，怎么会是给你添堵呢？” 　　安静抠了抠耳朵，“订婚的事情？嗯......谁说的准呢？” 　　徐盛怀脸色真的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订不订婚，我说了算。” 　　“安静！”徐盛怀又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你现在告诉我订不订婚你说了算？你把我当什么？好耍的吗？！” 　　“那你呢？”安静横眉竖目针锋相对，“你明知道我们姐妹不对付，还暗地里招揽她，最后事情已成定局了才想起来和我说清楚——早干什么去了！” 　　“她毕竟是你姐姐！” 　　“我还是你未婚妻！” 　　徐盛怀胸口起伏，近乎咬牙切齿，不过，到底是能忍，都到这份儿上了，安静已经是掐着时间看他崩表情了，结果徐盛怀居然还是挺了过来。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过我想你们姐妹两个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不了以后不接触也就算了。但是我们的订婚仪式关系重大，如果取消，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我相信这一点你很清楚。” 　　安静点点头，“我很清楚。” 　　“既然这样，那我们都没必要难为自己。”徐盛怀看安静的状态稳定下来，回到办公桌前准备打电话，“我可以先把你调离岗位，实在不行，其实你就做一个家庭主妇也不错，做我的太太也没必要亲自赚钱。” 　　本来安静下来的安静不知道又被那句话炸开了，“你什么意思？” 　　徐盛怀拿着话筒的手一顿，“你又怎么了？” 　　“你不允许我工作？” 　　徐盛怀觉得自己好像做什么都错，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 　　“你宁愿让我在家里呆着，也不愿意把安默调走？你是对她有多看重啊，怎么，是因为我的技术比不上她？” 　　徐盛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女人的思维果然是很不可思议。表面上还是耐心解释：“当然不是，毕竟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的家里人，而安默是外人，我们总是要迁就外人的不是吗？” 　　“哦，我明白了。”安静缓缓点头，正在徐盛怀以为她已经明白的时候，她又跟上一句：“就因为我和你订婚了，所以我才必须要给安默让位对吧？成了你的人了，所以走不了了，所以不值钱了？” 　　徐盛怀缓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安静冷静异常，“你觉得和我订婚就可以拴住我了，对，就像你之前说的，因为解除婚约对我们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和你解除婚约，那么错误在我，你反而可以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到时候把脏水往我头上泼——更别说现在这个社会，有错没错屎盆子都往女人头上扣——你更是可以甩甩衣袖干净脱身了——对吧？” 　　徐盛怀被安静这强大的联想能力震惊了，哪怕她说的大半是他的心里话，但也绝对不能承认，果断道：“安静，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安静笑着点头，“是啊，我无理取闹，我未婚夫背着我把我的敌人引进到公司安排在我面前，还告诉我要大度要忍让甚至要给她腾位置——我简直太想无理取闹了。” 　　徐盛怀觉得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好，安静的表情令他多少有些发慌，于是试图挽回道：“要不我再想想，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不用想了。”安静平静道：“徐盛怀，咱们玩完儿了。” 　　撂下这句话，安静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徐盛怀正要追，没想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安静又停下了脚步。 　　徐盛怀刚以为她是恍然大悟了，结果就听安静扭头说道：“对了，有件事情一直没忍心告诉你。” 　　“什么事情？”徐盛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那玩意儿，是我上过的男人里最小的。” 　　扔下这句话，安静开门走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徐盛怀留，人就已经消失在门后。 　　反应过来的徐盛怀勃然大怒：“安——” 　　喊到一半儿又停下来，想到办公室外面还有员工，如果被他们听见岂不是毁了形象，于是硬生生憋着一口气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连开门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他这要是追出去，岂不是整个公司都知道他在和安静闹别扭？ 　　最后还是留在办公室里，一个电话打出去让人拦住安静，自己停了一会儿才找出去。 　　然而安静已经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安小妹就是在找茬 第36章 代嫁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掐准了安静的心思，哪怕招惹了安默也能把安静拴住的徐盛怀失算了。 　　不仅是算了，还被人当着面嫌弃“太小”...... 　　想一想，都觉得忧伤。 　　但是徐盛怀是什么人？就算遇到了这种事情，也能够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好像安静刚才只是和他办公室里卿卿我我了一番，暗地里再派人找一找。 　　相比于头痛于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的徐盛怀，安静反而显得十分洒脱，订婚说取消就取消，人说走就走，等徐盛怀反应过来她玩真格的时候，安静已经坐在了一家咖啡厅里喝咖啡。 　　面前还坐着那位导致她离开昭世的主儿。 　　“真就这么分了？”安默问。 　　“当然，不然你还想我怎么样。”安静翻了个白眼，“想让我哭哭啼啼来找你？” 　　“你想多了。”安默道：“你们分手也挺好。” 　　“你别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不好，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和他分手吗！” 　　安默淡定地看着她，“那你还想和他玩多久？” 　　“玩到不好玩儿了再说啊。”安静想到什么，忽然嘻嘻笑了，“你别说，徐盛怀着个人，心眼多，但是有一点我还真是佩服。” 　　“比如？” 　　“比如很能忍啊。”安静眨眨眼睛，一脸不可言说的意味，“你知道的，能忍的男人......嘿嘿嘿。” 　　安默看着她一脸的猥琐，在心里默念三遍：这绝不是我妹砸，然后认真回她一句：“我不知道。” 　　“啊对，”安静恍然，“你不知道哈，看看我都忘了，你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嘛，要不要我帮你物色物色？” 　　“不用。”安默想了想安静以往的那些男朋友，“咱俩口味不合。” 　　安静闻言，脸色稍稍一变，忽然凑近了脸，压低了声音问：“你上一次和我说的事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事儿？” 　　安静挤眉弄眼，“就是那件事儿！” 　　“没什么不能说的。”安默点头，“是真的。” 　　安静石化，片刻之后缓神，“你......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安默喝了一口咖啡，轻轻落杯。 　　“顺其自然吧。” 　　“顺......顺其自然？”安静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你......你上一次还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会试着回避一下——结果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要顺其自然？” 　　安默抬眼，“不然呢。” 　　安静被噎了一下，“你不会真认真了吧？” 　　“你以为我像你每次都是玩玩？”安默张口又是一句怼。 　　然而这次安静的思维却没有被这一句话带跑，固执的停留在她所关心的那个话题上。 　　“可是那个顾成珏......你告诉我她哪儿好了？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你以前可是最欣赏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了，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你看上了一个纨绔子弟？” 　　安静有点不淡定。 　　在她看来，自家姐姐哪里都是好的，要长相有长相，要实力有实力，要能力有能力，要独立有独立，可是顾成珏呢？凭借着自己家的那点儿钱，哪里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看上一个女人就算了，偏偏还看上一个完全扭转姐姐审美的女人...... 　　疯了，一定是疯了。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安默微微皱眉，“我的私事我自己来处理。” 　　“你——” 　　“你的感情我也从不过问。”安默跟上一句，把安静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堵了回去，“包括你和徐盛怀的婚约。” 　　听到后半句话，安静稍微冷静下来，“这本来也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我和徐盛怀的婚 　　约......” 　　“看来你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安默插话。 　　“额，这个......”安静稍微一顿，随即眉毛一扬，“当然。” 　　“那你就好好解决，既然离开了昭世，就别随便回来。”安默已经打算离开，说完这句话正要起身，又想起什么，动作一停。 　　“你最后想想徐盛怀会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不要牵扯上我。” 　　说着，一个什么东西被她放在了桌子上，向着安静的方向推去。 　　安静有些不解，看她人都走了，才拿起那东西一看，是一张请柬。 　　第一遍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是看到第二遍，忽然，愣住了。 　　紧接着，爆出了一句粗口。 　　“徐盛怀，这个混蛋！” 　　安静的离开其实有安默的意思在，所以当安静的离开导致的后果需要安默来帮忙承担的时候，安默并没有打算推拒。 　　但这也不代表她要出卖自己。 　　徐盛怀在努力寻找安静未果之后，不得不面对订婚仪式取消所带来的后果。 　　安静说得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她嚣张离去，当然是过失一方，然而当安静自己根本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情况下，所有的舆论都需要徐盛怀一个人出面承担。更重要的是，安静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任性妄为，但是徐盛怀却在乎得很。 　　他必须在事态爆发之前挽救这一切。 　　像安默预料的那样，没多久，徐盛怀就找上门来。 　　“安小姐。” 　　“找我有事？”安默站在门口看着他，却没有请他进来坐坐的意思。 　　“方便我进去坐坐吗？”徐盛怀反而自己提了出来。 　　安默没动。 　　“我们可能要谈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徐盛怀意有所指。 　　安默犹豫了一下，开门请他进来。 　　“安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妹妹逃婚的事情吧？”徐盛怀进来就自然而然地坐在沙发上，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客人。 　　安默也不在意，“不知道。” 　　“不知道吗？”徐盛怀微微一笑，“那也好，我来和安小姐详细地说明......” 　　“我只知道她和你分手了。”安默继续道。 　　徐盛怀的话被岔到了一半，不过反应还算快，“看来安小姐知道，那大概也能够想象到这件事情对昭世的影响。” 　　安默不以为意，“不是还有几天，想必足够徐先生救场。” 　　“呵，”徐盛怀轻笑一声，“安小姐开玩笑了，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难道还要临时收回来不成？” 　　“看来徐先生并不想。”顿了顿，又道：“或者已经有了其他办法？” 　　“办法，还是有的。”徐盛怀起身，缓步绕过桌子，来到安默面前，弯下腰来正对她的脸，“就看安小姐愿不愿意帮忙了。” 　　“什么忙？” 　　“帮你妹妹解决这个问题。”说着，递给她一张请柬。 　　安静接过来，没有翻开，“那徐先生的意思是？” 　　“安小姐看看，大概就能明白。” 　　两个人对视良久，直到徐盛怀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而安默的脸上却依旧平平淡淡。 　　“不用了。”她把请柬还给徐盛怀，“我不同意。” 　　徐盛怀脸色微微一变，“安小姐，我觉得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 　　“我觉得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安默终于可以自然起身离徐盛怀远一点儿，“我的理由。” 　　“你的理由？” 　　安默点头，“你让我看请柬，无非是想让我注意到上面的一个细节。” 　　“看来安小姐已经有所发现。” 　　“是。”安默直接点出，“请柬上写的是‘安小姐’，可以是安静，自然也可以是安默。” 　　“没错。”徐盛怀看安默点出来了，也不再卖关子，索性坦白道：“既然安静走了，那换做安默也无妨。” 　　“但是我为什么要代替她和你订婚？”安默笑容微冷，“有了订婚，以后就会有结婚，所以我就 　　会代替我的妹妹成为你的妻子，而你就可以继拴住我妹妹失败之后试着拴住我？” 　　徐盛怀脸上的笑容也消匿不见，连那一点礼貌性的微笑都没了踪影。 　　“我本来也用不上这样，只不过形势所迫而已。” 　　“形势所迫，所以你在发放请柬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将来套不住我妹妹就可以套住我？” 　　徐盛怀轻笑一声，“我可不会未卜先知。” 　　“所以这也只是你做的两手准备而已。显然，在我妹妹和我之间，你更倾向于我。所以，你明知道我们姐妹不和，却还是招我进来，为的就是，哪怕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也算你赚了。” 　　徐盛怀轻轻拍掌，“真是说了一个好故事。” 　　“那不如就当做一个故事来听。”徐盛怀不急，安默也不急，语速不快不慢，“而你宁愿放弃我妹妹也要选择我的原因，无非有两个，第一，你大概也清楚我和她的技术能力谁高谁低。第二，大概就是因为你手里握着我的把柄。” 　　徐盛怀一拍掌，“这就对了。”他嘴角终于又露出了笑容，“看来你对自己所处的形势也有所估计，就比如你目前还掌握在我手中的把柄，所以，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安默看着他，几乎能从他眼中看出胜利者的得意神色，许久，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答应。” 　　徐盛怀脸色微微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不可能和你订婚。” 　　“因为我和你妹妹谈过恋爱？” 　　“你们那还算不上谈恋爱。” 　　“所以你是......” 　　安默看着他的脸色，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然后，很满意地看到徐盛怀脸上闪现出难得的震惊。 　　“你开玩笑？！”徐盛怀睁大了眼睛打量了她一圈，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立刻恢复镇定。 　　“你开玩笑吧。” 　　“开玩笑我会找一个靠谱的理由。” 　　徐盛怀看着安默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有些危险，“那你和顾成珏......” 　　“我被她甩了。”安默的眼睛也微微眯起，幅度很微妙，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到。 　　徐盛怀一听，就觉得世界都玄幻了。又缓了好半晌，“所以，她知道这件事？” 　　安默看着他，满眼都在说“废话”。 　　那这个计划是不行了。 　　单纯这一点没关系，但如果顾成珏之后，最后发现他娶了安默，到时候要是闹起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了同夫？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件事情于是又回到了原点。 　　徐盛怀开始头痛起来。既然安默不行，难道他要随便找一个姓安的女人？ 　　计划瞬间被打乱，徐盛怀满脑子混乱，也顾不上和安默说什么了，匆匆告别离开了这里。 　　安默最后关上房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然而，祸不单行。 　　徐盛怀正在烦恼如何解决订婚问题，紧跟着繁忙的业务又将另一个问题送到了他的面前。 　　公司又要竞标了。 　　然后，徐盛怀的一肚子坏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上一次采用了非正当竞争手段，一局战胜了嘉华，令他心里还有些飘飘然，对这种方法的期待值也越来越高，更何况......他手里不是还多了一位“恶魔”？ 　　唯一的问题就是，安默的可靠性。 　　虽然她说是被顾成珏甩了，但是谁能证明？她们两个人就算真的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唯一可能清楚的就只有顾成珏，但是他还不能亲自去问。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安默又搞出了什么“念旧情”之类的事情，别到时候反而把他给栽进去了。 　　说到底，徐盛怀还是对安默没那么信任，好在，他手下也不只有安默一个技术人员，就比如此前的那位陈庭，技术实力也很不错。 　　如果这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儿...... 　　徐盛怀忽然计上心来。 第37章 绝交 　　安默看看身边坐着的这位。 　　微微挑眉，“他派你来监视我？” 　　陈庭温和一笑，“怎么会呢，只不过是让我来帮忙而已，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可以搭把手。” 　　安默如果真的相信了这鬼话，那她绝对是傻。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徐盛怀对她也不是完全放心，所以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她，一旦她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她和顾成珏之间就再无可能，直接断掉他的后顾之忧。 　　而徐盛怀交给她的这个任务就是，做回她的老本行，就像当初以“恶魔”的身份接受了徐盛怀的那笔钱并且完成交易一样，这一次，她还要对嘉华动手。 　　大概，顾成珏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情，在彼此共事一段时间之后，对她亮剑。 　　不得不说徐盛怀这一招算计的好。 　　只要她黑进了嘉华系统，他也就不需要再担心她和顾成珏会重归于好，一步迈出，后路既定。 　　安默看了陈庭一眼，打开了电脑。 　　“还没有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陈庭问。 　　“恭喜你高升。”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安默道：“看来徐盛怀很信任你。” 　　陈庭显然为她的这一句话而感到些许得意，不过还是谦虚了一番，“你也不差。” 　　安默微微一笑，“但我不还是在你的监视之下。” 　　这一次陈庭没有否认监视的意图，凑近了几分，带着诱劝的味道：“只要这一次工作完成，以后当然也就用不找我来帮忙了。” 　　“是吗。”安默的手指落到了键盘上。 　　陈庭的目光也锁住了已经打开的电脑屏幕。 　　“当然，徐总不会亏待你的，以你的水平，将来必然有大好前途。” 　　安默又笑了一笑，没有笑意。 　　“你的实力不及我，”她说：“徐盛怀还敢派你来？” 　　就不怕她在陈庭发现不了的地方做做手脚，糊弄过去。 　　“这你就想偏了。”陈庭笑道：“我来监视你，不是怕你舍不得对顾成珏动手，而是怕你……”他的笑容越发暧昧，“对自己人下手。” 　　安默瞥了他一眼，了然。 　　而这个时候，她也已经发现，电脑中安装了记录系统，将会跟踪她的操作。 　　她面色微沉。 　　陈庭猜出她的意思，安慰似的说着：“别生气，这只是一点必要手段，就这一次而已。” 　　安默没有回应。 　　操作将会被记录下来，这样一来，哪怕当时陈庭或许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但是日后进行分析，也一定会察觉。 　　毕竟，安默的任务是攻击对方系统，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也没有损失，唯一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保证安默不会在当时对自己的公司造成损失，所以才有了陈庭的监视。 　　不止安默，估计所有黑客都会对这种记录行为十分反感，但这一次，安默并没有反对。 　　她依旧熟练操作系统，在陈庭目不转睛的监视下开始进攻。 　　没有人说话。 　　相比于最初一连几次的成功，这一次，嘉华的系统有了明显的提高，至少安默也无法做到快速入侵，陈庭自然也看得出来。 　　看来顾成珏这段时间的确有下功夫啊。 　　安默想到自己刚离开嘉华的时候，当时的安全系统还采用着自己的设计，结果现在再看，已经全面更新，再找不到她当初设计的影子。 　　没有熟悉的路线，安默便需要从头摸索，然而，这也抵挡不住她进攻的脚步。 　　最后，防火墙轰然倒塌。 　　陈庭舒了一口气，放松全身的肌肉，靠回了椅子上，目光也终于从屏幕上转向安默。 　　“成功了？” 　　安默微不可察地点头，脸上非但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有些凝重。 　　“那我们就可以去和徐总交差了。”陈庭说着，看安默慢条斯理地收尾，最后关闭电脑，默然起身。 　　“心情不好？” 　　安默没说话，在旁边坐下。 　　陈庭也坐下来，自以为明白了安默的心思，“你没必要难过，人往高处走，顾成珏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成了徐总的人，将来肯定亏待不了你。” 　　安默抬眼看他，语气过于平淡，“但愿。” 　　成功取得了嘉华的策划，徐盛怀的激动之情几乎溢于言表，见到安默时脸上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安默看着他不说话。 　　徐盛怀笑容有点尴尬，很快从客套中摆脱出来，“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在昭世上班吧，还是技术部。” 　　“技术员？” 　　徐盛怀被她的直接唬了一下，“嗯……你需要先走个流程，不过放心，不会太久。” 　　“嗯。”安默应了一声，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默看看来电显示，又看徐盛怀。 　　徐盛怀只好点头，“你可以接。” 　　安默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通话键。 　　一个声音几乎要炸裂苍穹一般响了起来。 　　“安默！！！” 　　徐盛怀瞬间反应过来。 　　顾成珏？ 　　“是不是你！”顾成珏又叫了一嗓子。 　　安默立刻离开了办公室，将声源带走。 　　徐盛怀还有点遗憾。 　　好想欣赏一下顾成珏暴走的模样啊。 　　“找我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顾成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干的？今天系统又被入侵了，是不是你干的！” 　　茶杯受到震动，茶水飞溅而出。 　　相比于顾成珏，安默的语气却很平静。 　　“是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顾成珏强行压下火气，迫使自己的声音也冷静下来，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对我们的系统做了什么手脚？是徐盛怀要你做的？你现在是他的人？” 　　“嗯。” 　　“嗯嗯嗯，你只会这一个字吗！”顾成珏的声音又扬了起来，紧接着又压抑下去，过分的克制以至于声音带着一丝轻颤，轻缓而慢，“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可以是朋友。”安默微微抬头，看着前上方亮着的灯。 　　“不，”顾成珏缓缓吐出话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那是我自以为是。” 　　她忽然笑了，“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让我怎么把你当朋友啊，安默。” 　　安默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刮着手机外壳，“那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吧。” 　　顾成珏没有说话，但是呼吸声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安默并没有挂断。 　　顾成珏也没有。 　　最后，像是终于放下什么，顾成珏声音微微释然。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那，”安默道：“再见。” 　　顾成珏没有说话，回应安默的是通话结束的声音。 第38章 喜欢 　　夜色已深，然而嘉华的办公楼中有灯光依旧明亮。 　　顾成珏看着电脑上的关机动画，揉了揉额头，一转椅子，换了个方向，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灯火辉煌。 　　“顾总。”身后传来面瘫脸的声音。 　　顾成珏摆摆手，“放着吧。” 　　并没有杯子与桌面接触的声音，只有脚步声从背后绕到身旁，紧接着，一杯热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顾成珏接过来，顺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 　　面瘫脸把桌上已经关机的电脑合上，“马上。” 　　“策划案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吧，昭世那边......”略微一顿，“有什么动作？” 　　“暂时没有。” 　　“那就好。”顾成珏伸了个懒腰，又把椅子转了回来，起身道：“下班！” 　　顾女士依旧在家里休养身体，顾成珏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回到她那个独立的空间，就连小撒旦也被带了过来。 　　其实住在那里也没什么好，不过是当初她一心逃避，现在，既然打算面对了，也没必要继续住下去了，何况，也没有人陪着她。 　　回家的时候，顾淑琦正坐在沙发上看法制节目，怀里还趴着一只小白狗。听到动静，小白狗的脑袋立刻抬起来，两只圆眼睛看向顾成珏，嗓子里哼唧出声，但却没舍得离开顾淑琦温暖的怀抱。 　　撒旦不过搬过来几天，就已经叛变。 　　往沙发上一坐，拖鞋一甩，腿一撇，就歪在了一角，瞅了一眼电视，“我要看动画片！” 　　顾淑琦瞥了她一眼，“还看什么动画片，去洗洗睡吧。” 　　“太早了睡不着。”顾成珏抓了一把头发。 　　“喝了多少咖啡？”顾淑琦看一眼时间，半夜十一点。 　　“哎呀，没喝多少，我平日里不到后半夜都睡不着觉！你看看你不也还没睡吗！”顾成珏换了个姿势开始撸狗，撒旦冲她摇了摇尾巴，蓬松的尾巴扑了她一脸。 　　顾成珏一点儿也不高兴。 　　但是当撒旦热情地掉过头来，伸出舌头一通乱舔之后，顾成珏更不高兴了。 　　“不行，我得去洗脸。” 　　顾成珏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小白狗已经脱离了顾淑琦的怀抱，，专心致志地吃着它的狗粮，一边吃一边继续摇尾巴。 　　顾成珏觉得这氛围有点古怪，踮起脚尖就打算溜。 　　顾淑琦没给她这个机会，“你这两天有点不对。” 　　顾成珏步子没迈出去，“啊，有点紧张。” 　　“嗯也是，”顾淑琦表示理解，“毕竟是你第一次接手这样的案子。” 　　顾成珏连连点头，“就是嘛！” 　　“但是你不只是紧张。”顾淑琦紧接着又道。 　　“啊，可能还有点焦虑？”顾成珏继续打哈哈，同时还打哈欠，伸了个懒腰，“我困了，不说了，先睡了啊。” 　　“和那个安默有关？” 　　顾成珏又一次停下了迈出去的脚步，“安默？安默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顾成珏乖乖坐回沙发，“妈，你到底想说点儿什么？” 　　顾淑琦的目光离开了电视，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笑了笑，“咱们母女两个这么长时间关系不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啊。”顾成珏左看看右看看，抄起遥控找到了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你其实太像我了。” 　　顾成珏心里莫名一跳，“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你跟我说实话。”顾淑琦严肃道：“那个安默究竟是什么人？” 　　顾成珏暗暗松了口气，“就是个技术员。” 　　顾淑琦冷笑一声，“现在又知道了？” 　　顾成珏选择装傻。 　　“如果安默只是一个技术员，你刚才会和我扯什么不认识？我不过是提一下她的名字而已，你心虚什么？” 　　顾成珏摸着鼻子心想，她这是进了套儿了啊，被老妈给诓出来了。 　　“我调查过这个人，”顾淑琦接着道：“她是你亲自招聘进来的，面试的时候表现很好，开始工作之后和你关系也不错。之前公司的系统就是她负责的对吧？” 　　“但是前段时间，她忽然离开了，而且，去了昭世。”顾淑琦把自己调查到的信息直接摊了出来，“就是那个时候，你的情绪格外不稳定——因为她走了，还去了昭世？” 　　“别说了。”顾成珏两条腿一叉，盘了起来。 　　“你担心她透露对昭世什么？”顾淑琦问。 　　顾成珏摇头，“有保密协议呢。” 　　“那你就是单纯因为她背叛了你？” 　　顾成珏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反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妈，我和你说件事儿。” 　　之前吊儿郎当的女儿忽然这么严肃，顾淑琦就更严肃了，“什么事儿？” 　　“说了你不许揍我。”顾成珏还有心情开玩笑。 　　顾淑琦如临大敌，“你先说。” 　　“你......喜欢女人吗？” 　　顾淑琦被问懵了，“喜欢女人？” 　　“你不是说我像你吗？”顾成珏小心地坐远了一点儿，“我以为你也喜欢女人。” 　　顾淑琦的脑子缓了一缓才搞明白这个逻辑关系，紧跟着眼睛睁大，“你说什么？” 　　顾成珏干脆破罐子破摔，嬉皮笑脸道：“你不是问我到底怎么了嘛，那我就告诉你啊，安默去了昭世，我就觉得我们两个没可能了，所以我就难过啊！” 　　顾淑琦直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没缓过来。 　　顾成珏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你喜欢......安默？”顾淑琦有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顾成珏预测着自己遭到攻击的概率有多少，忍不住又往旁边挪了挪，端详着顾淑琦的脸色，“其实我就开个玩笑啦~” 　　顾淑琦摇了摇头，“不是玩笑。” 　　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些，“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就这么被打击得犯病。” 　　顾成珏挠了挠脸，“我知道你不会犯病。” 　　“她喜欢你吗？” 　　“肯定喜欢嘛.......等等，”顾成珏猛然扭头，瞪着眼睛看着顾淑琦，“你刚才问我什么？” 　　顾淑琦瞅了她一眼，“没听到拉倒。” 　　“你......”顾成珏还有点怀疑，但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当然喜欢我啦，怎么可能不喜欢！” 　　顾淑琦忍不住道：“你这么确定？” 　　“不然呢？”顾成珏自信满满，“我看中的人，一定也会看中我。” 　　顾淑琦忽然有种抚额的冲动，“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顿了顿，有些自嘲，“你的性子，我哪还敢管啊。” 　　“妈~”顾成珏一把搂上顾淑琦的脖子，“这是好事啊，你想想，我们两个两情相悦......”感受到母亲那将翻未翻的白眼，顾成珏不乐意了。 　　“我说真的，不信，过段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三月的更新...我对不起还在等待的小天使们 　　大概还需要两三章结局？ 第39章 掉马 　　“好像很长时间没见到顾总出来晃荡了啊。” 　　“别说晃荡了，就连她的声音都很少听到了，哎，声音没怎么听到，但是命令倒是不少。” 　　“以前命令也不少啊，不过现在换了一套而已，估计是长大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坚持不了多久又会原形毕露呢。” 　　嘉华的股东们都对顾成珏虎视眈眈，不知道是希望她出现问题，还是希望她能够更好地做下去。 　　这些顾成珏都知道，只不过也没有很在意——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她当初也不会那么胡闹了。 　　不过工作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顾淑琦短时间内不会回公司，多少人就等着她犯错，尤其是眼下，她刚上任没多久就面临这么大的投资案，稍微出点错误就足够她卸任走人了。 　　很不巧，这一次的对头又是陈盛怀。 　　顾成珏看着面前的技术总监，“系统全部更新完成？” 　　技术总监点头，“目前运行良好，”顿了顿，“并没有遭到攻击。” 　　顾成珏手指点了点桌面，“难道徐盛怀最近换了套路？他不是一向最喜欢玩这种小把戏吗，怎么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他来玩，他居然还给我不动弹？” 　　技术总监默默翻了个白眼。 　　别人都说顾总最近转了性子，终于正经着调了一些，但只有他们这些真正接触顾成珏的人才知道，除了对工作上心了一些，每天早来晚走的，其他方面，比如这副屌屌的气派，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不，要说变化，还是有一些的。 　　他想到之前安默向他提交了辞职申请，顾成珏得知后怒发冲冠，直接赶去技术部把人揪了出来。他看着大小姐的气势，简直就是要去揍人，他放心不下还是去技术部走了一趟，结果却发现......当时的画面给他带来的观感真是有点微妙，以至于他脑子里当即就蹦出了两个字。 　　壁咚。 　　当然气氛没有那么和谐，堪称剑拔弩张。 　　后来，安默还是走了，而且去哪儿不好，偏偏去了嘉华，那几天他能感觉到这位顾总整个人都不对，周围围绕着强烈的低气压——很不巧，这位新上任的顾总对他们技术部情有独钟，他时不时都要面对这么一个脾气不咋地的大小姐。 　　他也是最能感受到压力的人之一，自从安默一走，上面下达的任务就越来越重，系统更新更频繁，对他们的技术要求也越来越高，害得他总也忍不住背地里骂安默几句。 　　要不是她突然撂挑子跑去昭世，他至于这么倒霉吗！ 　　最近，因为这一件策划，他们不得不再将防御系统巩固一遍。 　　可是，随着时间的临近，昭世那边居然没动静？ 　　这不科学！ 　　“剩下的时间徐盛怀就算再整什么幺蛾子也来不及了，看来这一次他是不打算出手了，就等最后一锤定音吧。”顾成珏跷着二郎腿，摸着下巴道：“虽然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这么光明磊落的人，但是这样也挺好。” 　　顾成珏说得没错，徐盛怀的确没有这么光明磊落，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直接黑进嘉华的电脑把那点资料翻得底朝天。 　　但是他做不到啊。 　　经过几次升级，嘉华的系统真是防御的滴水不漏，陈庭坦白地告诉他，除非安默出手，否则很难做到。 　　然后他就拿着这件事去找安默商量了，结果安默果断地回了他两个字。 　　“不行。” 　　虽然换了工作，但是住处却没有换，安默接到徐盛怀的通知的时候，还在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听到他的要求，沉默了一会儿，很无情地丢给他这两个字。 　　“这话什么意思？”徐盛怀眉头皱起老高。 　　“你现在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安默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当然是你的老板！” 　　“那就没得谈。”安默任性的挂断了电话。 　　那边徐盛怀气得鼻子都歪了。 　　人虽然在他这，但是不听话啊。 　　安默心情倒是不错，嘴角勾了勾，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摁开了电脑。 　　一旁的安吉很有眼色地跳上了她的膝盖，这两天吃得多了些，压在安默的腿上，能明显感觉到重了不少，尤其团起身体的时候，胖乎乎的就是一个球。 　　安默摸了两把，换来它懒洋洋的一声“喵~”紧跟着开始打呼噜。 　　电脑开机完成。 　　安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黑客业务了，和业内其他人员的接触也少了许多，刚一上线，立刻就谈出99+的消息，最新一条显示： 　　Coco：哎哎哎，居然看到Satan上线了啊，这段时间神隐去哪儿了？ 　　Satan：遇到了点小麻烦。 　　Coco：还有麻烦能难倒我们Satan？谁得罪你，就黑了他！ 　　Satan：我掉马了。 　　群里一阵安静。 　　紧接着就炸开了锅。 　　米妮：卧了个大槽，谁这么傻逼，扒你马甲？没看老娘我都没扒下来吗！ 　　Dilihong：怎么搞的，谁这么没素质，居然还敢扒马甲？他不想活了是吧？ 　　Coco：让我静静。 　　...... 　　最初的冲击过后，大家都冷静了不少，已经开始有人讨论这件事情的后果了。 　　阿四吧：你没事吧？解决完了？ 　　Satan：还没。 　　米妮：告诉我那哥们是谁，看老娘不操着刀去把他脑袋瓜子拧下来！ 　　Coco：米妮你够了，你怎么用刀把人家脑袋瓜子拧下来？ 　　Dilihong：我也很好奇。 　　群里的人大多对扒掉安默马甲的人表现出了十成的愤怒，凡是从事这个行业的，都对这种人深恶痛绝，说不定哪一天这个人求上了自己，结果回头又把自己马甲给扒了，那可就出大事儿了。 　　安默把这件事情一说，大家议论纷纷，也有人问那个人是谁，表示愿意为网友两肋插刀，但事实上并没有真的期望安默把人给曝出来——那不就相当于自扒马甲了嘛。 　　安默在群里刷了一下存在感，表示作为恶魔的安默再度归来，同时交易账号重新开启，坐等生意上门。 　　她还不打算靠着徐盛怀过日子。 　　她这一行当也属于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生意，但是这一次，她的账号开启不到一小时，忽然就弹出了信息。 　　客户37212：在吗？ 　　安默想了想，还是回了这句废话：嗯。 　　客户37212：有个单子，接不？ 　　安默又想了想，直接回复：接。 第40章 竞争 　　安默回复之后，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 　　客户37212：你除了攻击电脑之类的，还接别的单子吗？ 　　恶魔：什么单子。 　　客户37212：比如，额，聊天之类的？ 　　安默看着“聊天”这两个字，沉默了许久。 　　恶魔：可以。一小时十万。 　　对方回答得非常爽快：好！ 　　安默觉得自己有病，好好一个黑客结果接了个陪聊的单子，而且对方的聊天内容毫无内涵，一直到十一点，安默实在忍不住了，“你还不睡？” 　　客户37212：早呢早呢。 　　恶魔：那我先睡了。 　　客户37212：哎别！ 　　安默不管，直接关上了电脑。 　　这一次的事情，她拒绝了徐盛怀的要求，陈盛怀除了气得跳脚也没办法，最后居然难得的宣布，这一次要真刀真枪的硬扛。 　　徐盛怀也不是没本事，只不过投机取巧习惯了，真要实打实和顾成珏对上，还属他胜算比较大。 　　就连顾成珏公司里的人也大多这么看。 　　毕竟，顾成珏荒废太多了，这一次新手上路就对上老对头徐盛怀，许多人都等着看顾家的笑话。 　　顾淑琦自己倒是不着急，每天在家里坐着等女儿回来，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闺女回家的时间反而越来越早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她这个当妈的都不敢去打探，就像她甚至不敢反对闺女和安默那件事儿。 　　没办法，闹腾了这么多年，她实在不想和女儿离心了，何况这个关键时刻，顾成珏的压力本来就很大，她也不想多添麻烦。 　　别人知道顾成珏的压力是有多大，但是安默很清楚。 　　她看着这两天总是来找她陪聊的那位客户，实在忍不住了。 　　恶魔：一点不担心？ 　　客户37219：担心个毛，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担心也没用。 　　恶魔：公司里不少人并不看好你。 　　客户37219：那就等着我实力打脸。 　　安默微微一笑，“这一次真的不需要我动手？” 　　顾成珏：“不用。”过了一会儿，“挺好的，这一次我们两个人都不用手段。” 　　安默浅浅地勾起嘴角，“等这件事过去，我就离开。” 　　“快到我的怀里来~” 　　安默回复了一个字：滚。 　　关闭聊天界面，安默给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妹妹打了个电话，没两声就通了。 　　“你在哪儿？” 　　“反正不在徐盛怀那儿。”安静看着玻璃杯里的酒，一口闷了下去，最后把杯子磕在桌上，“你倒是算的好账，用我男朋友换了一个妞，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摊上，连男朋友都丢了。” 　　“所以我补偿你。” 　　“补偿我？”安静瞬间坐起，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慢慢倒回去，跷着二郎腿竖着耳朵听，“那你打算补偿我什么啊？”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比一比吗？”安默沉静道：“这一次我们比不成，那我就补偿你，我们两个可以公平地比一比。” 　　安静仰头躺在沙发上，有点怀念，“我们多久没有面对面地比试了啊......” 　　“一直是你不愿意。” 　　“才没有！”安静又瞬间坐起，“明明是你搞什么黑客，忙的要死！” 　　安默不动声色，“不知道是谁一年到头不见踪影。” 　　“反正不是我！” 　　“嗯，不是你。” 　　顾成珏将会迎来她与徐盛怀的公平竞争，而她也将会迎来与安静的公平竞争。 　　这才是她离开的真正目的。 　　有她在嘉华，安静就一定会留在昭世，安静一日在昭世，顾成珏就面临着一次威胁，所以，安默主动提出离开嘉华，不仅如此，为了保证没有其他技术人员介入，安默转去了昭世，逼走了安静。 　　这样，只要她不出手，徐盛怀就找不到能够帮她对付顾成珏的人，至于其他诸如陈庭一类的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顾成珏与徐盛怀公平竞争的心愿而已。 　　竞标开始那一天，安默并没有去，她正和安静面对面坐着，一人手中一个杯子。 　　安静用牙咬开瓶盖，给安默也倒上。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杯你必须喝。” 　　安默看着杯中酒，“把我灌醉了好下手？” 　　“一杯就醉，那也只能怪你没本事。”安静翻了个白眼。 　　安默一口气喝完。 　　安静看了看她放在旁边的手机，“你不跟着去看看？” 　　安默轻飘飘看她一眼，“不是你提出要今天比的吗？”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难道这个时间不是刚刚好吗？”安静挑挑眉毛。 　　安默笑了一下，“我会怀疑你想破坏公平。” 　　安静睁大眼睛，“她的影响就这么严重？” 　　安默摇头，“我怕自己太着急会下手比较狠。” 　　“你——”安静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又强行咽了回去，“行啊，那咱们就速度快点，别耽误了你去看她。” 　　安默没说话，只是打开了电脑。 　　她们已经无数次在电脑上交手，彼此对对方都有十足的了解，哪怕安默说自己会下手更狠，事实上想要尽快战胜安静，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顾成珏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安默，自从两个人“分道扬镳”，似乎都没有见面，唯有这一天她期待着她能够来，然而，并没有。 　　甚至没有一条信息。 　　幽幽叹了口气，正感慨自己遇人不淑，顾成珏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刚好从车上走下。 　　还不忘记整理整理衣服，正一正领带，然后才状似不经意地看向这里，微微一笑，“顾总啊，好巧。” 　　巧个屁。 　　顾成珏同样微笑，“是啊，真巧。没想到今天徐总会亲自前来呢。” 　　“毕竟是顾总的第一次嘛，我很想见识见识。”徐盛怀满脸笑意。 　　“没想到我第一次接手这么大的案子就能碰到经验丰富的徐总，还希望徐总能够手下留情。” 　　“这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徐盛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顾成珏现在都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两个人全程对峙。 　　相比于顾成珏与徐盛怀之间的针锋相对，安默与安静之间则是更不见刀光剑影的厮杀，彼此互相进攻，不肯放过对方任何一个漏洞，只要咬上一口，就一定要对方全盘皆输。 　　安静使出了浑身解数，致力于打破在姐姐手下的失败记录，竟然将这一场战斗的时间拉长，足足支撑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顾成珏和徐盛怀之间已经得出最终的结果，安默依旧没有出现。 　　顾成珏的心思已经不往徐盛怀身上飘了，目光快速扫过每一寸，只希望能够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眼前，安默的身影出现了。 　　顾成珏发现原本打算离开的徐盛怀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看向安默。 　　难不成还以为安默是为了等你？ 　　当然不。 　　徐盛怀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他被人耍了，那他就可以直接卸甲归田了。一见到安默，分外眼红，大步流星上前去，眯起眼睛。 　　“你是真的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 　　安默的目光从顾成珏身上收回，施舍给他一眼，“那你怕吗？” 　　“我怕什么？” 　　“怕我在你多嘴之前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 　　徐盛怀眉毛皱起，“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安默看着不远处的顾成玦，“在我们的行业里，有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第一，非圈内人士不能随意扒马甲。否则，将面对所有黑客的抵制。” 　　“第二，不要试图在交易内容之外追加条款。会很烦。” 　　“第三，不要得罪黑客。否则，”安默瞥了他一眼，“你的系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系统？”徐盛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对我的系统做了什么？” 　　“你猜。”安默轻飘飘给他两个字。 　　“不可能。”徐盛怀很快反应过来，“我已经盯紧了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对电脑动手脚！” 　　“她一个人是没有机会，但是如果加上我呢？”另一个女声出现，昭示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这个声音，徐盛怀同样很熟悉，而且，更亲密。 　　身后的事情，安默不屑去管，她只是走到顾成珏面前，看到她脸上放大的笑容，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的结果？”顾成珏问。 　　“你猜。” 　　顾成珏大笑，搂上她的肩膀，“我猜和我的结果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完结了。 　　算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篇了，大概是更新断断续续的原因，思路不够连贯，很多时候都要翻回去重新回忆，尤其是最后为了考研断更两个多月，再捡起来的时候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写，偏偏还卡在结局。 　　每天都在纠结，纠结着纠结着，终于在今天把它给写完了。 　　不过实在是太不满意了。 　　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小天使们，我知道我断更的行为大概让你们失望了，所以打算小小补偿一下。 　　三日内本章留言的小天使们送红包，虽然作者穷没有多少钱哈哈。